安定许多。
“那就走吧。”
云姌起身,和铁锤一前一后走到门外。
临要关门的时候,她想起一件挺重要的事。
“你带银子了吗?”云姌问旁边的熊孩子。
铁锤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针线粗陋的荷包:“带了,是老大给我的。”
老大清晨赏给他五文钱,铁锤当即就在当街叫卖的货郎那里,花三文钱换了半包松子糖。
如今这荷包里装的正是松子糖和剩下的两文钱。
云姌只看见这荷包鼓囊囊的,不曾上手去拿。
不然,她怎么也不会迈出这客栈的大门。
…………
慕容渊踏着月色回来时,已经接近子夜时分了。
走到自己订的那间房前,瞧见光亮从门缝中透出来,稍定了定,待明确听到房里有轻微的声响,慕容渊才拿出门钥,抬手开门。
才迈进去一条腿,迎面砸来一个长条枕头,伴随着女孩气急败坏的娇斥:“你还好意思回来!”
慕容渊轻易接下枕头,站在床边的小姑娘当即映入他眼帘。
乌油油的长发披散于肩,小脸干净不施一点粉黛,那双圆润微翘的晶莹眸子正瞪着他,仿佛燃着两团小火苗。
慕容渊视线不自觉向下,看清云姌此时的穿着。
是一件他说不上名字的裙子,嫩黄小衣,齐胸的柳绿襦裙,裙摆上绣着翻飞的五色蝶。
两种鲜嫩的亮色,在小姑娘身上碰撞出奇异的和谐,她肤色极白,面容虽稚气却不失明艳,再亮眼的衣裳也只能沦为陪衬。
慕容渊鲜少留心衣裳款式,不代表他分不清美丑,相反,他被那个嗜美如命的女人养大,鉴赏能力并不差。
他惊艳之余,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样一身衣裳,足够将小姑娘的荷包掏空一半。
果然,云姌下一句就是质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让铁锤骗我出去买衣裳,偏偏他分文没有,害我选好衣裳,只能自己掏银子!”
云姌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熊孩子跟着自己进了成衣坊,像个款爷似的,一个劲儿地怂恿自己买贵的、买漂亮的,也怪她意志不坚定,以为铁锤荷包里有银子,就被捧着选了两套好看的小裙子,另做两身里衣。
可临到付账的时候,铁锤两手一摊,啥也拿不出来,而店家也精明得很,一口咬定后头的绣娘已经拿着衣裳在改尺寸,她若不买下,那这衣裳就卖不出去了。
云姌说不过对方,脸皮又薄,无奈之下只能拿银子买下。
两套襦裙,两套小衣,足足花去她八两银子,荷包立刻就瘪了下去。
直到回到客栈,云姌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对劲,铁锤向来只听暴君的话,这一切,恐怕都是慕容渊设计好的。
偏偏她又单纯无知,轻而易举就入了套。
因为两身漂亮衣裳,她把续房的银子都花光了。
为了省下最后一点钱,云姌去向小二要回之前垫付的碎银子,抱着被褥搬到隔壁房间里。
暴君害她变成穷光蛋,她也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至少、至少暴君要向她认个错……
“若不是子渊哥哥你留话哄我,我也不会一日就把它们花光。”云姌看到眼前少年一脸坦然毫不心虚的神色,心中委屈更甚,眼眸随之泛起水雾。
“那可是我的卖身银子……”云姌细眉紧蹙,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裙衫,手指攥攥衣角,想起价钱,突然觉得这衣裳也不怎么好看了。
可她也舍不得脱下来。
眼前忽地出现一双黑靴,是慕容渊走到她面前。
云姌抿唇,还想怨怪两句,却被慕容渊用手轻轻抬起下巴。
蓦然对上这人不甚明朗的视线,云姌下意识咽回未说出口的话。
少年俯身,盯着她委屈的小脸看了两瞬,视线着重扫过云姌微红的眼眶。
不知为何,这人忽地加重手上力度,微启薄唇,语气暗藏冷意:“卖身的银子……?你卖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