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个鸡腿。
云姌敢怒不敢言,小口吃着鸡肉,每一口都无比珍惜。
是夜,天空又飘起了雨点。
云姌抱膝坐在洞口,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听到雨水打在石头上叮咚叮咚的声响。
有几点雨珠被风吹进来,飘到云姌的脸上。
云姌伸手一抹,摸到满脸的灰,突然想起来,她白日里还没和慕容渊提洗脸的事呢。
“子渊哥哥,”云姌回头看向山洞里闭目养神的英俊少年,“我脸上的灰,能洗掉了吗?”
慕容渊睁开眼,看向她。
云姌指着自己的小脸蛋:“这太脏啦!黏在脸上也很难受……”
慕容渊盯着她看了半晌,轻颔首。
云姌欢呼一声,立即起身奔到洞外。
慕容渊复又闭上眸。
昨夜他对着地形图,重新制定好一条前往东都的路,原先那条路灾民太多,已有瘟疫爆发,不宜跟随。
换道后路程会远出许多,但遇上人群的机会也大大减少,小姑娘露出本来面貌,也不会太扎眼。
慕容渊这个想法,在看见冲回山洞的云姌后,瞬间消失无踪。
小姑娘只说是净面,却在洞外淋到全身湿透才回来,外衣也脱了,身上只有一层白色里衣,头发湿漉漉披在肩后。
对上他的视线,竟还能笑得出来。
“子渊哥哥,我用雨水洗了衣裳,还冲了遍头发,外面的雨不大,淋在身上可舒服了。“
云姌觉得就像洗了场天然淋浴。
担心淋久了着凉,云姌速战速决,洗好后赶忙回山洞里来烤火。
外衣用树枝架在一旁,云姌蹲在小篝火旁,整张脸被火光笼罩,身上烤得热烘烘的。
察觉到暴君的目光,云姌扬起小脸,朝对方笑了笑,然后低头专心烤火。
慕容渊的视线在云姌脸上停留许久。
被煤灰掩盖几日,大小姐的脸倒是白皙几分,不似上回看见时那般枯黄。
眼睛倒映着火光,显得愈发水润明亮,不得不说,比他喜欢的玛瑙珠子还要漂亮。
鼻子小巧,唇瓣红润,脸蛋只有巴掌大小。
慕容渊记得以前云大小姐的长相,算是个讨喜的模样,今晚再看,却是标致许多。
想起路上碰见的几件恶心事儿,慕容渊决定,后日动身时,再往大小姐脸上抹两把灰。
他虽冷情,也不至于看着恩人之女遭遇不测。
何况云大小姐有一手好厨艺,足以让他庇佑一二。
*
剩下的两只兔子,云姌把它们做成了烟熏肉干,塞到慕容渊的包袱里,这样赶路时也能有肉吃。
慕容渊带她下了山。
却是往另一个方向走。
云姌有个优点,她的方向感极佳,她记得未上山前,慕容渊是往东北方向走的,而如今,换成了西北方向。
“子渊哥哥,我们不去东都了吗?”云姌在慕容渊身后问。
慕容渊回头看一眼她,似乎是惊讶于云姌能问出这句话。
“换条路走,依旧往东都去。”慕容渊道。
那就好,东都是暴君招揽人马、发家起事的第一站,可不能被她扰乱了。
”那后面该如何走?“云姌好奇一问。
"先到襄阳,再过南阳、弘农抵达河东,由河东入东都。“
这些地名云姌只不知道,唯独最后一个河东,激起她些许回忆。
河东太守慕容松,就是暴君的生父啊!
云姌偷偷看慕容渊一眼,他知道自己有个便宜爹吗?一个在他幼时置之不理,看他势大后又屡出杀招,恨不得赶尽杀绝的便宜爹……
神情如此平淡,提起河东的语气也听不出一丝异样。
看来是不知道了。
不知道就好,免得遇上后伤心。
到襄阳的一路上,慕容渊又猎过几回野物,经过村落时,和村民们交换盐巴和粗饼。
云姌把剩下的肉全部做成熏肉,既能存放,又不占地方,她每顿只吃两块就能饱。
她还摘了些野花,晒干制成花茶,偶尔冲水喝,比喝白水更有滋味。
这逃荒的日子比她设想的要轻松许多,跟在暴君身后,几乎没有饿过肚子,偶尔还能搭上农户的骡车。
只是无论她怎么撒娇耍赖,慕容渊都不答应给她置办一件衣裳,更不许云姌把脸洗干净。
到襄阳郡时,她和慕容渊皆是一身破破烂烂,头脏脸脏,像是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
守城的卫兵看到她二人,脸色瞬间难看,手里长矛直冲着她挥。
“哪来的乞丐?别挡道,快滚!滚!”
乞丐?她怎么成乞丐了?!
不就是脏了点、臭了点、穿的衣裳破了点……吗!
至少手里没拿个破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