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美军的飞机只要再升高一点点,咱们手里的武器就根本对他产生不了危险。”梅生继续阐述着事实,随即话锋突然一转,道:“在那样的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够打中飞机,即便是集中全连的火力。”
没错,梅生就是要先把击落飞机的难度提到无限高,从而把自己的这份归结到运气之中,如此一来,自己和伍千里的命令就无所谓对错,只不过是运气不同而已。
自己下令开火,最终能击落飞机,是运气;
伍千里下令不许开火,没能躲避掉飞机,也是运气。
众人显然经过梅生的一番洗脑,显然是有些接受了梅生的解释。
只是,梅生的解释却并没有就此打住:“因此,我认为,不论是出于对电台和译电员的保护也好,还是出于对全连指战员负责也好,连长等美军的飞机自行离去的决定,已经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从事后来开,最后美军的飞机之所以开火,是因为发现了我军,还是因为我军的反击才反击的,实际上我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梅生趁热打铁地说道:“若是说侥幸,下令开火的我才真是侥幸。如此看来,战士们的伤亡的责任更不能算在连长的身上,或许我的命令才是罪魁祸首。”
虽说梅生此时还是在开导着伍千里,但事实也确实如同梅生所说,按照电影的剧情,美军只不过是在打赌打尸体,到最后也没有发现七连的所在。
梅生之所以果断下令开火,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发出那封秘密情报,但在事实上,梅生实际上是在冒险,更是在主动暴露自己。一旦平河失误,或是全连的火力没有将第二架飞机击落,七连将要面对的恐怕就是灭顶之灾了。
当然,若说梅生是全然的侥幸也不尽然。
偶然之间,实际上却是必然。平河的枪法和全连一致的步调便是梅生的底气所在,而电影中美军的狂妄自大,便是七连的机会所在,两者相加,也就成就了这次的突袭。
说一千道一万,梅生不过是以上帝的视角在指挥这场战斗。
当然,这事儿肯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因此,将所有的事情归结于偶然,或许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而在场的众人听着梅生的话语,脑子却是有些转不开来了,似乎、好像指导员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再怎么样,战士们的伤亡也怪不到指导员的身上啊!
一旁的伍千里却在此时明白了过来——梅生这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好给自己解压啊!
心中无奈地一叹,伍千里随即看向了一脸正经的梅生,说道:“我知道指导员这是在宽慰我呢。但这里头不是绝不是一个运气的问题,更重要的问题是我的作战思维的问题。”
完全没有理会苦口婆心的梅生,伍千里随即又再度地自我剖析了起来:“没错,作战思维。被动的作战思维。”
伍千里颇为肯定地继续说道:“不管是因为电台,还是其他的原因,为了所谓的安全,我所采取的保守的作战思路,实际上就是在将主动权交给了敌人,而将自己放在了被动的位置。这跟我军一贯的主动出击的思路是相违背的。”
此言一出,倒是连梅生也觉得无可辩驳,几个排长更是连连点头。
“主动权”一直是我军所着重强调的作战思维。原因很简单,被欺负怕了,在当年的“交枪”之后。也是因为当年的“交枪”事件,才有了后来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名言。
枪杆子,所指的却也不仅仅是枪杆子,更是方方面面的主动权的象征。
为了政治上的主动,伟人会甘冒奇险,亲赴渝都,与老蒋洽谈;
为了调停中的主动,我们会主动收缩兵力,甚至是让出部分不重要的地盘;
而为了战争中的主动,才会有千里挺进大别山的壮举,至于在具体战例中的争取主动权,更是数不胜数,孟良崮之战就是其中颇为津津乐道的一战。
伍千里不许开枪的命令,尤其是在平河已经汇报,可以击落一架飞机的情况下,就显得有些突兀,显然是与我君所谓争取主动权的一贯作战思路相违背的。
梅生知道,自己也不能罔顾事实地给伍千里洗地,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更关键的是,接下来对美军的战斗中,主动出击、获取主动权的战斗思路可谓是至关重要。
主动出击不仅仅是敢于亮剑的骑士精神,更是要敢于贴近对手,主动出剑,积极进攻、与之形成缠斗的战斗意识。(战术穿插就是典型的主动出击,只是站在上帝视角,在战争初期,志愿军的穿插还是有些保守了。)
原因很简单,若是一板一眼地跟美军拼阵地战,再多的志愿军也填不满美军的弹药库。只有贴近敌人,与之肉搏,才能尽可能地抵消与美军之间的装备差距。
这一点,甚至梅生本就准备要给七连的班排长们灌输上,没想到在这一次的战斗总结会议里就完美地解决了,可谓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