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生看着周遭已经行动起来的战士们,顿时心如刀绞!他明明知道,踏上河床,几句意味着要面临死亡,可偏偏梅生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士们踏上赴死的路途。
说,怎么说?
难道告诉伍千里和战士们,美国的战斗机会在我们路过河床时准时路过我们的头顶,即便自己装死,美军的战斗机也会无差别地射击我们的“尸体”?
这样类似“神棍”的话语显然不能说出口,而且即便说了也没有人会信!
自己动用权威,强制命令全连停下脚步?
梅生的确可以这样做,可接着呢?是,七连这次是可以躲过美军的飞机,可以减少几个人的伤亡,几台电台的损失。可下次的战斗呢?
因为自己的一个命令,势必让七连有所耽搁,如此一来会不会改变原有的进程?一旦进程改变,之后的剧情会不会也因此改变,没有了先知的优势,自己还能改变七连最终的命运吗?
梅生不能赌,也不敢赌!
要赌,也是在最危险、最关键的绝境时候赌,绝不是现在!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梅生必须在七连的一次次的行进与战斗中树立起自己无上的权威,甚至能够凌驾在上级指示之上的权威。
甚至,要让七连的战士们对自己产生盲从的心理,梅生才有把握,能够无完成自己心中酝酿已久的最后一击。
为了这个“盲从”,牺牲与鲜血是不可避免的!
胜利固然可喜,但只有痛彻心扉的失败与苦难才能令人记忆犹新。
这次的伤亡,就是梅生要给七连的,包括伍千里在内的所有战士的一个教训,一个暗示——不听梅生的话,就会失败,救回去付出巨大的伤亡。
从这点看,梅生无疑是刽子手一般的存在。
可是,没有办法,战争自有着他铁一般的规则。最终的胜利,不会像山坡上的蒲公英一样唾手可得,更不是梅生一个简单的指令就能取得,甚至不是你知道了答案就能拿下的满分。
他需要的是鲜血与泪水的浸润,还有钢铁般的意志去磨砺!
欲终取之必先与之,梅生没得选择!此战对于七连而言,是鲜血与泪水的坎坷,可对于明知山有虎的梅生而言,更多了一重心理与意志的磨练。
这才是战争,该死的战争,无奈的战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战争虽然残酷,却对双方的机会都是对等的。梅生知道,过了这一关,未来的路就会更好走!
梅生甚至不会祈祷奇迹的发生,因为所有的偶然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既然终究要面对,不如爽快地接受,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加倍地还回去。
收拾好心情,梅生随即跟上大部队,踏上了河床之上。
火力排已经在前方展开,依旧是斯登式和轻机枪开路,后续的队伍也按照三角阵型完成了展开。
只是河床之上大大小小的碎石,实在令七连无法快速地推进。所有人都必须小心翼翼地看着脚底下,稍不留神就会被滚动的石头给绊倒了。
尽管伍千里也被脚下的乱石阵给搞得不胜其烦,可他显然也知道这河床不是能够久待之地,还没走出几步远,就又下达了指令:“加快速度,快速通过!”
“快速前进!这里不安全!”
“火力排,迅速穿插!为全连开路!”
几个排长扯着嗓子喊道。
随着几个排长的喊声,七连的战士们也明显加快了脚步,尤其是火力排的尖兵组们,几乎是在跳跃着前进,宛如一只只蜜蜂在乱石阵中翩翩起舞。
很快,在各级班排长的催促在,七连总算来到了河床的中部,而战士们也终于见到河床上那恐怖的一幕。
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横亘在乱石之中,这边两只断手,那儿一副残躯,鲜血撒在了大石之上,又被冷冽的北风和阳光给晾成了黑褐色,也算是给土黄色的乱石河床增添了一些新的色彩。
只有身上那浸满了血迹,已经有些微微变黑的军装,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的身份——战友!
当然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只是此时的七连,却也顾不得为这些曝尸荒野的战友们收敛遗体,所有人都知道,要是自己再不快些,或许就要与这些战友们一起长眠于此。
更何况,七连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护送电台和译电员。不由得,七连战士们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看着已经不用望远镜就能看清楚的对岸与群山,伍千里的心也渐渐方松了下来。
“要不了十分钟,全连就能全部通过这该死的河床。”因为上蹿下跳,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伍千里在心中默默想着:“胜利就在前方!”
与稍稍安心的伍千里不同,一旁的梅生,却是心事重重,无他,梅生清楚该来的、不该来的,终究很快就要到来。
复又跳上了一块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