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一声长长的鸣笛之后,满载着兵员的火车终于再度停下。
从山东泰安到西线的安东(今丹东)再到如今东线的辑安,第七穿插连已经在憋闷的车厢里头待了数日。
原因很简单,根据志司原本的意图是,是要在西线歼灭美军冒进的有生力量。
具体部署为:13兵团50军在新义州方向拉开包围圈等待联合国军之英27旅;66军在龟城以北诱敌深入对战美1军24师;39军在云山拖住美骑一师,40军向着宁边合围美骑一师;38军则在垸里阻挡伪朝鲜军(简称伪军)第8师救援美军。
而隶属于9兵团的27军,则是被紧急调用,加强西线的火力,也作为西线的总预备队使用的。故此,27军在安东集结准备入朝。
只可惜,处处挨打的境地令美军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而38军因为情报的误判和难民阻塞道路等等原因,没有能够完成关门的任务。致使美骑一师、英27旅以及伪军等全都在口袋扎紧前,偷跑回了青川江南岸。
如此一来,27军的支援便没有了意义。而为了避免27军的实力暴露,27军只能恢复计划,从安东撤回国内,然后在转运至了如今的辑安站。
这样的调动,对于战士们的忍耐力显然是个挑战,车厢这样的密闭空间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的去处。若是换了今天的人,恐怕早就要死要活,要人权了。
但包括七连在内的所有27军的指战员们对此却是毫无怨言,或者说这样频繁的调动,对于他们而言是再正常不过了。
当年的淮海战役中,在粟大将的指挥下,就是靠着两个脚底板不断地走动,才成功地调动开敌军,从而创造出各个击破敌军的机会来。
如今,不用脚底板,美滋滋地睡在车厢之中,简直是美差一件,哪里还会有怨言。
甚至对于梅生而言,这一个星期着实是来得恰到好处,不仅让全连的战士们狠狠地感受了一番北方的寒冷,也同时在还不太残酷的现实中实践了从东北战友那里学来的防寒技能,也算是对接下来的困境展开了一次预演。
当然,对于七连和80师而言,这样的调动也不全是好处,最明显的,就是原本作为兵团先锋的80师变成了后卫师,而第七穿插连也由80师的先锋连成了后卫连。
而从兵团甚至是更高的角度来看,27军的调动并没有起到任何牵制或者调动敌人的作用,只是生生地延误的一个多星期,令东线的布局存在着诸多的不确定性。这样导致了兵团之后一系列的略显着急的命令的颁布。
当然若是站在上帝视角,这次的延误实际上还暴露出了志愿军的一个重大的问题——情报问题!
毕竟是远赴国门之外,没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令志愿军的侦查也好、情报也罢,都存在着一定的疏漏,而这样的疏漏,也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被放大。(柳潭里和新兴里的战斗,就是因为侦查情况与实际情况相差甚大,故此由快速的围歼战打成了胶着。)
当然,这些事情,显然不是如今的梅生所要考虑的。
“哗啦啦!”车厢门被无情地拉开,一大团带着些许酸臭味道的雾气瞬间在车厢门口炸开,随即呼啸的北风便狠狠地往车厢里头灌着!
七连的战士们不由得都打了个冷颤,好像此处比前几日的驻留站又冷了几分。
“请问哪位是连长同志?”一个小年轻在车厢外怯生生地问道。
“我是七连连长伍千里,这位是我们副营长兼指导员。”伍千里立即答道。
“我是梅生。”梅生也在一旁说道。
“副营长、连长同志。”小年轻立即就敬了个军礼道:“接上级同志,入朝部队一律不佩戴帽徽及部队标识,请各部统一收集后上缴。”
“是。”梅生似乎早有预料,立即便答应道。
一旁的伍千里却是微微一愣,将梅生答话这才立正道:“是。”
“站台哪里有统一的上缴点。”小年轻又补充了一句,这才又敬了个军礼离开了车厢口。
只是,小年轻虽然是走了,他留下的话却是直接把七连给点燃了!
“什么?教五星帽徽?”
“不可能!”
“我死也不交。”
梅生与伍千里回过身子,看向闹哄哄的众人,随即相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就连已经知道志愿军入朝就是要放弃一切标识的梅生,也忽然意识到,这个弯不好转啊!
所谓的精锐部队,靠着就是信仰的凝聚力,靠的就是最朴素的荣誉感。越是精锐,就越是有信仰,越是有信仰,就越是对五角星和胸前的解放军标识有感情。
在这些战士的眼中,只有退伍了,才能摘去帽子上的红星,才能去掉胸前“解放军”的样式。自己还在军队,哪怕是死了,也不能摘!
这就是军人的荣誉!
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