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陆恩琦。 同保镖爬了将近一个小时,爬上那座山。 放眼望去,山景凄清,野树疯长,宅院破旧。 除了比山下凉快,并不适宜居住。 也不知陆恩琦那么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怎么住得惯? 苏婳带人推门进院。 陆恩琦正坐在树下的凉椅上发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瘦得下巴尖尖。 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 原本漂亮鲜活的大眼睛如今空空洞洞,大而无神,像一眼沉寂多年的古井。 十八年了,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苏婳心里一阵揪痛,快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打算在山上待多久?” 陆恩琦怔怔望着前方,“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房间桌上落了一层灰,鹤鹤哥哥已经好多天没回来了。” 苏婳心中酸楚,“可能搬家了,应该不会回来了。别等了,收拾一下跟我回家吧,妈很担心你。” 陆恩琦眼底泪珠涌出,“可我想鹤鹤哥哥,很想,哪怕只是见他一面也好。” 她仰头望着苏婳,泪眼朦胧,碎声说:“姐,你说鹤鹤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这么长时间,他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也不发信息,他手机一直关着机。他是不是嫌我老拖累他?男人烦了,累了,就不爱了,对吗?” 苏婳很想告诉他,墨鹤在山下的医馆治病,有个女医生对他很好。 你快去。 去晚了,墨鹤就要被那个女医生抢走了。 可是想到母亲这十多年来,对墨鹤的态度,想到墨鹤对这个家的所有付出,苏婳将千言万语咽了下去。 或许顾北弦说的是对的。 分开,对恩琦是不公平。 可是俩人在一起,对墨鹤不公平。 苏婳低声道:“忘了墨鹤吧,你们不适合。” “可我爱他,他也爱我……”陆恩琦忽然不自信了,语气低落下来,“他应该还爱我吧,不爱我,就不会救我,更不会救我们的大哥。” 苏婳忽然弯腰环住她。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见劝不走陆恩琦,苏婳当晚下山。 带着保镖乘车来到墨鹤入住的酒店。 沈鸢给她定了这家酒店的房间。 当晚,苏婳没去见墨鹤,怕自己不够冷静。 次日上午,她才去敲墨鹤的门。 门打开。 墨鹤头上戴着帽子,面容清瘦,皮肤苍白如雪。 一瘦显得更高了,竖在那里像棵雪地的白桦树。 苏婳心里一阵酸涩,终于能理解顾北弦的用意了。 和恩琦的这场恋爱,墨鹤谈得太辛苦了,再谈下去,命都该没了。 付出了那么多,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还是换不来母亲的认可。 身体受着折磨,还要承受内心的煎熬。 苏婳深吸一口气,说:“当年我给我外公捐造血干细胞和骨髓血,我的头发也变白了很多,身体虚弱,免疫力下降,养了好几年才养好。辛苦你了,墨鹤。” 墨鹤苍白地笑笑,“不全因为那个,还怪我急火攻心,擅自运功,火上浇油,都怪我太自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苏婳心里五味杂陈。 如今的他,和当年艮艮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婳姐,快进来吧。”墨鹤闪身让苏婳进来,又给她倒水。 苏婳忙接过壶,“我自己来。” 二人没喝半杯水,门铃响了。 苏婳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拎着保温桶背着包,面容清丽的女人。 苏婳知道,这位就是那个对墨鹤很好的女医生了。 苏婳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墨鹤的姐姐,苏婳。” 女医生落落大方地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姓皇甫,名婵,我来给墨鹤针灸。” 皇甫婵进屋,放下保温桶对墨鹤说:“去上个厕所,我们开始吧。” 墨鹤走到床前,摘掉帽子,犹豫一下,才脱掉上衣。 苏婳盯着他满头白发,眼睛刺刺的痛,轻声说:“下午我找个理发师来,帮你把头发剪了,头发太长吸收营养。” 墨鹤俊脸微微一顿,“不剪了,恩琦喜欢我长发。” 苏婳心里一阵锥痛。 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