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陈律师给还在医院住院的赫啸白,寄去了一纸律师函。
是顾谨尧吩咐的。
让赫啸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说到底,顾谨尧还是希望他能自首。
自首的话,要省事得多,省去查找证据之类,事情也会低调一些,赫啸白还能从轻处罚。
按他的罪行,判处三年至十年有期徒刑。
如果是被迫的,主动自首,判得会轻一些。
他给他留了几分情面。
躺在病床上输着液的赫啸白,却不这么想。
反复读着顾谨尧派人寄来的律师函,赫啸白的心凉得像秋天的晨雾,灰蒙蒙的,一片茫然。
他苦涩地笑了笑。
儿子要打官司告老子,这恐怕是天下独一份吧?
赫啸白把律师函递给朱赤,“扶我起来,我要去见阿尧。”
朱赤急忙接过来道:“赫董,您身上有伤,医生吩咐得卧床静养。我去找顾公子吧,劝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也好,你出面解决不了,我再出面。”
朱赤当下便拿着律师函,来到顾谨尧的办公室。
把律师函拍到办公桌上,朱赤冷了脸,“顾公子,我们赫董万里迢迢地来找你,是让想你继承他的家业,为什么非得把他往绝路上逼?官司一打,他名誉受损,和夫人的关系也会僵硬。财产缩水,对你有什么好处?顾公子也是生意人,做事怎么如此死板?”
顾谨尧眼里闪过一抹淡嘲,“这是你主子的意思?”
朱赤不答,只道:“我们赫董宅心仁厚,你妈拿簪子把他捅得浑身是伤,他都不计较了。如果你执意要起诉他,那我们就告柳女士故意伤害罪。要坐牢,大家一起坐。”
顾谨尧目光冰凉注视着他,“你们真够无耻的。”
朱赤下巴微扬,“是你绝情在先。”
“本来给赫啸白留了几分面子,让他自首。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法院见吧。慢走,不送。”
朱赤是习武之人,相当有脾气,不由分说扭头就走。
出门,打电话向赫啸白汇报。
赫啸白听完他的汇报,闭上眼睛,久久不语,心里不胜其烦。
懊恼儿子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潜水?
但凡他还活着,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正烦恼间,保镖敲门道:“赫董,有个叫蔺成枭的,来见您。”
赫啸白缓缓睁开眼睛,思索几秒,“让他进来吧。”
保镖推开门。
蔺成枭走进来。
他比上次见时更憔悴了。
以前还算得体的仪容,如今胡子拉渣的,白色衬衫领子上一圈黑边。
赫啸白掀起眼皮,瞟他一眼,没有好气,“又有什么事?”
蔺成枭把赫啸白上下打量一遍,挖苦道:“何苦呢?早听我的话,早离开,也不至于受伤。”
赫啸白原本慵懒的眼神,突然变硬,刀锋一样在他身上划来划去,冷笑一声,“我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全是你们蔺家人害的。谁都有资格说这种话,唯独你们蔺家人没有。”
蔺成枭手背到身后,“证据呢?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你们是做得滴水不漏,可是那又怎样?你父亲疯了,你快要破产了,顾凛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这,就是报应!”
被人直戳痛处,蔺成枭顿时怒火中烧。
刚要发作,想到此行目的,忍了下来。
他扭头朝门口看了看,见没人进来,又去卫生间和厨房瞅了瞅。
确认没人后,蔺成枭俯身凑到赫啸白耳边,低声说:“我今天来,是帮你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赫啸白仿佛听到了最大的笑话,“你不害我就好了,还帮我,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蔺成枭微微一笑,“小道消息,听说顾谨尧要告你,对吧?”
赫啸白拧眉,“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要解决这个麻烦,很简单。”
“怎么解决?”
蔺成枭抬手往脖子上一横,“只要把柳忘‘咔嚓’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顾谨尧没了母亲,自然会跟你走。当事人死了,一了百了。”
赫啸白神色微微一滞,随即哈哈大笑。
笑声扯动腰后伤口,疼得他直蹙眉。
缓了片刻,赫啸白目光倨傲,睨着蔺成枭,“好一招借刀杀人,一箭双雕!可惜,我早就不是三十年前的赫啸白,不再是砧板上的肉,任你们宰割。我父母已经离世,妻子远在新加坡,身边有无数保镖保护,再也不会被你们威胁。你的道行比你父亲浅太多了,你父亲做这种事,从不亲自出面,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蔺成枭直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