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到元峻胸膛上,听着他雄浑有力的心跳声,想说几句话,可是每句都觉得肉麻,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元峻修长手指轻轻摸着她毛糙的短发。
几天没洗头了,她头发间一股头油味儿。
可他却觉得香。
那是一种朴实的烟火味儿,让人心里踏实,安定。
从小到大,被父亲和爷爷教导,心怀天下,齐家治国,儿女情长并不重要。
可是遇到秦悦宁后,他突然觉得儿女情长虽然不如齐家治国重要,但是能让他快乐。
太完美太压抑的人,是很难快乐的。
秦悦宁抬起头,问:“在想什么?”
“如果我瘸了,你会嫌弃我吗?”
“你瘸了,就没法往高位爬了,你爸自然不会对你要求那么高,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你了。”
元峻啼笑皆非,“你娶我?秦悦宁,你只是性格像男人,你不是男人。”
“你们家大男子主义挺重的。我们家,我堂姑父靳帅,上门女婿,常年住在岳父家。我小姨父墨鹤,也是上门女婿,孩子都姓岳父的姓。”
元峻无言以对,抬手揉揉她的脸。
“笃笃。”
有人叩门。
秦悦宁坐直身子。
元峻道:“请进。”
进来的是他的副手。
手里拎着东西过来探望。
元峻问:“此次灾情死伤多少人?”
副手道:“目前无一人死亡,受伤的较多。省部和京都派来的支援已到,特种部队和士兵也到位了,一齐奔赴第一线救灾,您安心养伤。”
元峻略一颔首,“有事及时向我汇报。”
“好的,领导,电视台要采访您。”
元峻思忖一瞬,“不必了。”
副手好意劝道:“这是您扬名的好机会,您不要错过。”
元峻自然知道,这次他亲临现场救灾,可以为晋升铺路。
放在从前,他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这次,他突然累了,腻了。
台风席卷狮市,狂风中,他把那帮人一个个带离危险之地,几次差点被台风刮走。
在山洞里,没吃没喝,每天一睁眼,就是想办法给那些人弄吃弄喝,还要防御毒蛇毒虫,随时有死亡的风险。
那几天他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真被台风刮走了,被毒蛇毒虫咬死了,命没了,他此生是有遗憾的。
遗憾就是没和秦悦宁结婚。
少了那一步,人生不圆满。
副手又劝了几句,见劝不动,离开。
秦悦宁把门关上,返回来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低调?”
元峻不接话,只拿一双漆黑眸瞳望着她,眼神很深,如深不见底的海。
秦悦宁抬手摸他的眼睛,“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睡吧,再不睡,该困死了。”
“你别趁我睡着,偷偷走。”
他眉眼坚毅,面容英俊成熟,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小男孩才会说的话。
秦悦宁坚硬的语气变得柔软,“不走,我躺你旁边睡,好好看着你,行了吗?元小峻。”
元峻笑。
笑完,他低沉声线道:“秦悦宁,我爱你。”
耳朵一麻,秦悦宁觉得坚硬的身子像过电了般,麻酥酥的。
她伸手抱住他的头,拿牙齿轻轻咬了下他的耳朵。
第二天清早。
元伯君来病房。
推门就看到秦悦宁和衣躺在元峻身边,身体呈保护的姿势,圈着他。
两人皆闭着眼睛。
可能配合得好,小小的病床,两个大人躺着却也不显拥挤。
听到有人进门,秦悦宁忽地睁开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瞬间呈现防备状态。
见是元伯君,秦悦宁身上的戒备收起。
元伯君眼神又深了深。
元峻缓缓睁开眼,看向元伯君,喊了声:“爸,您来了。”
元伯君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坐下,问:“腿疼得厉害吗?受不了,就吃止疼药。”
元峻抬眸看向秦悦宁,眸光温柔,“有悦宁在,不疼。”
又来了。
元伯君有点受不了。
从来没想到自己那无懈可击的儿子,谈起恋爱来,竟这样肉麻。
元伯君道:“听你副手说,你不肯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是。”
“为什么?”
元峻抓起秦悦宁的手,声音执着有力道:“因为我打算弃政从商,去我外公公司接手他们家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