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砺的视线落在柜台上的十二层文昌塔上,众所周知,文昌塔有七层的,有九层的,最大有十三层的,唯独没有十二层。旁边放着一个红色的签筒,里面不多不少九支竹签。要说这还是偶然的话,那后面供的关圣帝君神像,两旁旗斗里竖着几个不认识的三角旗,但有一个的旗帜阵型颜色,萧砺是认得的。
在人间东灭西兴,南破北起,密搜严缉,难遏春笋。在地府也经营的很不错嘛。
“小丽,美丽的丽。”萧砺惯用谐音梗,这东西大多要落于纸面,既保密又有自然反应。
伸手比划了一个‘三把半香’的手势,看起来是伸手去握手,实际上大拇指朝上伸直,俗称大指朝天一炷香,食指朝内一勾,和另外三根伸直的手指合称三把半香。
姜四姐一怔:“难怪你怕姐是鹰爪孙(官差),原来是里马老合(行里人)。妹子尊姓?”
“姓肖。”
“诶,尊姓?”
此处乃是内部审核,外人倘若不明就里,一听还以为对方没听清楚,再说一遍那就被排除出去了,只是里马老合,不是自家姊妹。
萧砺知道此处应答拜兄的姓:“家兄姓窦。”
“尊姓?”
“姓洪。”
姜四姐便不再说话,往柜台后面的门帘内走去。
萧砺直接跟了进去,挑开门帘看里面是一张小炕,并无人影,进门后突然看见室内的景色一变,屋子突然变大,炕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半明半暗的窗口翻看账簿。身后几摞纸张、文件、书报,案头一盏油灯,点点鬼火绿油油的,没半点光亮。
姜四姐呱嗒把脸一沉:“因何一人有三姓?你唬我么!”
“父母所生一姓,随身拜兄一姓,咱们洪家一姓。”
姜四姐笑嘻嘻的端来一个盖碗:“怪道看你有缘,原来是自家妹妹。你请喝茶。”
萧砺一直都觉得他们这个口号怪尴尬的,接下来还要说好几段话,但愿口号都对得上。也好,当年干活时苦苦背了俩星期的暗语和手势、茶阵,气的哐哐撞墙,想不到生前没用上,到死后居然能搞几百块钱来吃饭。
接过盖碗来热腾腾的捧在手里,总算在这个干燥微寒的阴间摸到点热乎气:“乌云盖月水盖月,抹开云雾见明天。入门哈过三合水,洗净肝肠一片心。”
炕上的男人这才询问:“你为何来得这样夜?”
“东方甲乙难行动,日月星辰送我来。”
“妹子,咱们这儿有些穷人抵账的私芬(烟),别说鹰爪孙抓那些散客,咱们也要吃货放货(垄断私烟产业)。这是宋三哥。”姜四姐介绍了一声。帮派分部的管理层,都以大哥二哥三哥四姐来称呼,显得亲近又义气,以区别于大寨主二寨主那种粗鄙的土匪作风。
萧砺回忆了一下:“久闻三哥威震世界,仁义过天。自古道当家当家,管尽天下。你哥台果有天才,有地才,文武全才。萧砺礼义不周,少来随驾。”
真尼玛羞耻,很难评价打官腔更怪还是这种套话更怪,反正说出口的时候都默默抓地。
翻译一下就是:俺新来的,给点小额信贷。
帮派会给一些落单没钱的人提供信用贷,第一次给的不多,不追债,不明牌利息。
要是还不上就算欠个人情,日后差遣,还的上就获得信用点数——此人讲义气,日后行内有机会或是借贷都比较容易。反复几次等到信任指数到达某一个水准,就可以拿一些好货去做生意。
宋三的肤色不算黑,人也不算矮,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的面容和露在短袖外的手臂和一双手。看容貌不是雁(仙人跳)就是柳(演员偏向演唱类),但看身体上训练有素的痕迹,手臂上的圆形疤痕和刀伤,应该不是。
单阳手递了一只烟,看她用双阴手接了:“小丽,你生前在哪一行讨活路?”
室内的光线还算明亮,旁边有一点半明半暗的幽绿色鬼火,烟没点燃时是梅子香,点燃之后不见烟雾,吸了一口……全然不是烟草的味道,更类似于紫苏话梅的蜜饯,甜。
萧砺本来不饿,冷也能忍耐,但一口下去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饱足感,像是饿了两天之后突然获得一大包蜜饯,哐哐吃完之后那种血糖骤升的温暖和快乐、犯困。
眨了眨眼,靠意志力没有直接食困睡过去:“承蒙窦大哥看得起,在门下挂拉。还请三哥指点。”
挂——金皮彩挂中的挂,指的是靠武力值吃饭。
挂之下又分了四种,其中的拉指的是武装押运。
宋三是当家之人,负责的就是这个,除了管理茶楼和私烟之外,就衡量一下新来的鬼魂实力,给点钱,看顺眼的给指点方向,然后等着对方过一个月两个月算好了利息来还钱。不是高利贷,胜似高利贷。
从炕桌旁边的一摞剪报、杂志中,掏出一张地图:“新丁贵人理应照顾,谈什么指点不指点。我这有一张旧地图,你不嫌弃就拿去看看。”
地图虽然旧,信息却非常难得,详细记录了明八门的大致分布,城内花卉市场、药材市场、茶叶市场、祭品市场、城外的物流转运、货运公司、搬家公司的密集区域。
萧砺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