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缓缓站起来,说道,“利以智昏,何况是天子之利、江山社稷之利?韩圭不担心此行会有不顺,韩圭更担心此行过后,节帅与楚山如何自处,节帅可愿听韩圭多嘴说几句?” “你跟史轸都是这个脾气,不让你们说话,你们就憋得难受,”徐怀坐回书案之后,饮着茶,说道,“你有什么话,说吧……”“节帅此时还归楚山,拥立淮王,荆襄皆可入节帅囊中,但节帅执意前往建邺,即便淮王口头允诺,日后看楚山势孤,必然会滋生悔意,”韩圭说道,“恰逢虏王遇刺身亡,诸宗王率部北还漠北争位也成定局,中原与漠北之间路途遥远,这迫使京西、河洛以及徐宿之敌不得不收缩防线,与大越兵马脱离接触,此时以岳海楼、曹师雄等人之能,必然能看到洞荆贼军势微力单,倘若再负隅顽抗下去,覆灭是必然之局——韩圭以小人之心度之,岳曹应当密授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将投附葛伯奕以图后计,说不定此时已经在暗中动作。韩圭以为东洲寨这步棋应当提前收网,最好是收大网,生米做成熟饭,迫使淮王允下承诺之后,难以反悔……” “……”徐怀沉吟不语。 “节帅既然是揣测圣意行事,为何不揣测得更进一步?节帅既然不畏他人诟病,为何又要顾忌再多一点点的逾越?” 韩圭劝说道, “南蔡有八万青壮接受过操练,以范宗奇为将,检选健锐万余编入营伍,即便不比楚山战兵,却也足够用了。何况在节帅从建邺踏上返程之前,南蔡这边也仅需要提前准备兵甲、舟船以备不患,不虞事泄。节帅一早就要动身启程,还有一些时间,当将姜燮、徐胜、范宗奇召来面授机宜……” 南蔡收容二十余万饥民,包括近八万青壮男丁,过去一年多时间,除了围垸造堤、修建城寨等事外,也会定时将八万青壮组织起来操练。 不过,这仅仅是作为乡兵,作为楚山军的后备兵员进行操练。 一方面强度肯定远不如战兵、守兵,另一方面也仅仅是配给少量的兵械,更多是以木矛木盾充当操练用具,不可能拿数万套兵甲将他们装备起来,楚山也没有这么多的库存。 南蔡目前虽然可以检选出一万健锐,但真正要能用,还得先秘密调运一批兵甲过来——而荆襄之间湖荡江河纵横,还需要准备足够的舟船以便机动。 当然,真要这么做,也必然有极负面的后果。 朝廷容许楚山在鄂北侨置南蔡县,容许楚山从南蔡招募兵勇,只会容许将一个个青壮招募到舞阳或者襄城哪个城池再编入营伍,但怎么可能会容许楚山在南蔡就地大规模武装这些兵员?更不要说容忍楚山在荆湖大地随意调动这些人马了。 韩圭主张就是不顾非议,将一切都归到密诏的名义上去施行。 徐怀站在窗前沉吟许久,才缓缓说道:“将范宗奇、姜燮、徐胜三人叫到书斋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