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西域石炮前移,持续不断的将数以千计的火油罐投入盘龙寨中。 入夜之后,内部建筑以木棚茅屋为主的盘龙寨就陷入熊熊燃烧的一片火海之中;即便是身在南蔡城,也能看见那仿佛夜色被点燃起来的冲天焰色,将夜空之上的明月都衬得黯淡无光。 “还真是欺负人啊……” 南蔡城墙之上还没有来得及建造附近防御建筑,光秃秃没有遮拦,左右点起一堆堆篝火照明,徐武坤眺望陷入火海之上的盘龙寨,笑着说道。 虽说盘龙寨中拥挤大量的妇孺老弱,但慈不掌兵,生死厮杀之际更不容留情。 当然了,盘龙寨如此不堪一击,也就众人感到索然无味就是了。 这时候有信使从战场驰来,下马走到城墙前禀报: “启禀节帅,前锋兵马已经杀入盘龙寨中,贼军抵抗甚微,范军侯以为贼军随时会逃窜进盘龙湖,水军战船入夜之后已经预定水域驶去……” 徐怀微微颔首,跟信使说道: “传令范宗奇,攻下盘龙寨后,要好好约束将卒不得多造杀戮,寨中多为贫困人家,迫于生计而从贼,非大奸大恶之人,要许他们改过自新;妇孺老弱也都需要妥善安置……” 待信使再度跨上马背,驰入沉沉夜色之中,徐怀转过身,跟卢雄说道:“我可能等不到拿下梅|津、浔渎两寨就要携萱儿回舞阳了,卢爷随我们一起回舞阳吧——赤扈人全面占领西夏的时机已经成熟,党项人抵挡不住赤扈人,快则一年,迟则两三年,淮上就会迎来更残酷的恶仗,卢爷你也不想再袖手旁观吧?” “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这筋骨也就能再支撑两三年。老朽之身,即便不想袖手旁观,又能如何?”卢雄苦笑道。 “武士斋舍虽说是传习作战之法为主,但刀枪拳术教习还是要有的。”徐怀说道。 “卢爷爷,你便去舞阳吧!”王萱拽住卢雄的衣袖哀求道。 “好咧,不要再拽了,袖子都要拽破了!”卢雄点头笑道。 徐怀看向赵横等人,问道:“你们都随我们去淮上吧,到时候有什么想法尽可说来……” 赵横等人乃是王禀出任京畿四壁防御使时,汴梁禁军出身、决意追随左右的将卒,王禀病逝后,他们对朝廷失望、无意重归营伍,与卢雄护送王禀棺柩归乡安葬,就一直追随在王萱身边。 徐怀与王萱成婚,还将卢雄接到舞阳去,当然也要将赵横等人及家小都带到舞阳定居。 “遵徐侯令。”赵横等人说道。 ………… ………… 盘龙寨中建筑以棚舍茅屋为主,火势蔓延开来,根本就没有办法扑灭,不知道多少人葬身火海、溺水而亡,除了混乱还是混乱。 蒋昂心里再不甘,也只能狠狈的登船,从南侧打开的水门,逃往盘龙湖中。 洞荆联军发迹于洞庭湖中,横行荆江之上,又联络千汊浦内的渔民船户攻略乡野——虽说他们没有什么大型坚固的战船,但渔船木筏却是不缺的。 在盘龙寨陷入一片火海之后,胡荡舟等人认识到无力抵挡楚山军的进攻,慌乱从水门逃入盘龙湖中,其他贼众也都争船抢舟逃离盘龙寨。 蒋昂逃入盘龙湖中,不知道胡荡舟、田儒生身在何处,左右乱糟糟一团,甚至不少舟船冲撞在一起——好在蒋昂所乘乃是一艘正式的排桨战船,桨手都有过严苛的操练,很快从混乱的船群之中冲了出来。 蒋昂站在摇晃不休的船头,惊魂未定的转头看向已在十数里之外的盘龙寨,仿佛火龙横卧在盘龙湖。 “蒋爷,前面水口过去就是浔渎湖!”身边有人叫道。 蒋昂朝前方看去,月色下湖荡陡然收窄,形成一道四五十丈宽的水口,这里已经是盘龙湖与浔渎湖的交界处,通过四五十丈宽、两三里长的河巷,便是八九里方圆的浔渎湖。 浔渎湖的南侧,在临近荆江的位置,则是洞荆联军在汉水以东修建的另一处大寨浔渎寨——而浔渎寨以东,就是涢水入荆江水口。 只要驶入浔渎湖,就可以说海阔任鱼跃了。 蒋昂带着几许劫后余生的庆幸,忍不住跟左右慨然说道:“那靖胜侯用兵,终是差了一筹,他要是在这处水口部署一路水军埋伏,我们是插翅也难飞啊……” 排桨战船快速往南侧的河巷里驶去,为岸滩上的疏林所遮挡,站在船头的蒋昂,并没有看到河巷深处早就有十数艘战船安静的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