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网般的裂缝。

他透过镜子碎裂的世界看着里面那张脸，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露出一抹冰凉幽森的笑容。

“你说他在看什么？”他轻声道，“是不是在看这张祸水脸？”

金子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颤颤巍巍道：“……应……应该不是，我感觉他没看清楚……”

谢眠冷笑一声，“没看清楚都能盯着我看这么久，这张脸的魅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

金子小小声道：“……可能……他是觉得您熟悉？他不是说您像一个熟人？”

谢眠淡淡道：“哦，那我为拥有这张脸的那人默哀。”

金子：“……”

金子百分不解，万分疑惑，“以我的程序分析，您的容貌在人类里面算是最好看的，您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它？”

谢眠眉目之间顿时划过一抹冰冷的戾气，“喜欢它？喜欢它让我过不上平静的种田生活？喜欢它给我带来的各种祸事？还是喜欢它给我这么大的荣幸……”

他微微一顿，眼里的神色冷到几乎能结出冰渣，“……让我被那位看上收做私人？”

金子差点以为自己会因为温度过低直接宕机。

但也只是以为。

空气中浮动着冰冷的精神波动，一些微小的器具甚至在轻微的颤动，玻璃上的裂缝皲裂地更加严重。

谢眠低垂的眼底不知何时泛起了淡淡的红芒，那是精神力过度活跃的表现。

作为和主人精神链接最深的生物机甲，金子感受到的压力是成倍增长的，它直接被吓到主脑都卡到冒烟，一个字都不敢吭。

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现在这里有一个人，估计会被这恐怖的压力压制到直接跪倒地上去。

这就是超越3S级的精神力的实力，只是稍微一个无意识的失控都能造成巨大的破坏力。

而罪魁祸首却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意思。

光是看到这张脸就会想起前世的一幕幕，好似就发生在眼前一样，让他止不住地恶心。

临死前皇帝的污言秽语仿佛还在耳边响起。

“你以为我会舍得让你死？我足足叫了你十六年老师，十六年的感情，你抛弃得干净果断，我倒没你这么大的气魄，我是容不下一个兵马大元帅谢眠，但我可以容得下一个身体虚弱卧病在床的病人。”

“何况……您长得这么美……”

“你以为这里是我为谁造的？真是给你送行用的？虽然它也有这个作用，但更多的是作为你下半生的居所布置的，我用了最好的材料，保证你住的舒服。”

“药效发作了？这么快？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了，你放心，我以后绝对好好待你，绝不再让你委屈，谢家和你亲信的毒我也会给他们解的，外面的防御很严，你绝对出不去，你就乖乖待在这里……”

谢眠蓦然睁眼，眼底泛起淡淡的血丝，胸腔中咆哮的火焰几乎要如火山一般喷薄而出！

前世他其实对被皇帝鸟尽弓藏已经有了一些预感，就算最后落得一杯毒酒入喉，他最多愤慨心寒，倒也不会如此恶心。

但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对他抱着这样的心思，还用出这样恶心人的手段。

简直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铸造起守卫森严的华美地宫，只为了将他这个曾经手握兵马大权的元帅废去武功，困锁在深处金屋藏娇。

如果不是他的亲卫队长偷偷将皇帝的那杯酒换成了入口封喉的致命毒酒，他估计还真的会中了皇帝的圈套，到时候又是一番怎么样的光景，简直不可想象。

自那之后，每次一看到这张脸，他都会条件反射性生理不适。

铺天盖地的心理阴影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

让他沉浸在过去的黑暗里走不出来。

他幽幽冷笑一声，转身进了浴室，顺手“啪”一声狠狠关上了门。

在房间内巨大的回音里，他眯起眼睛轻声喃喃——

“要是有什么普通的伪装脸能永远焊在这张脸上掉不下来就好了……”

金子：“……”

先是试图毁掉精神力好方便种田，又是试图毁掉脸好泯然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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