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六世嘴里的“那个老家伙”,就是他的生父罗斯五世,也就是比自己至少老四十岁的自己。
“哎呀,你话不能说得那么难听嚒。”杜尔嘉娇嗔道,“你爹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一直很牵挂你,让我催你快生罗斯七世,他说啊,一个好船长可需要很久才能成才,他爹罗斯四世不负责任,光顾着玩,生他太晚,在霍伊星上的军工厂里被仇家砍死时,他才14岁,那么小就执掌一条大船,害得他早年连饭都吃不饱,苦死了。他说你都快40岁的人了,还没让他抱孙孙,人寿有限,繁殖这事不能再拖了,他已经联系了‘宇宙清泉生命所’的施坦因主任,你去一次就能做好,钱他都帮你付好了。”
杜尔嘉说话舌头曼妙,平日里罗斯是很享受她说话时身体摇曳生姿的样子,但她碎碎念一通老罗斯见他的老生常谈,就只能让他抱住头,一副不想听的气恼样子。
“好烦!老家伙也八十多了吧,他繁殖得也够晚的啊,凭什么催我?星际海盗要孩子容易嚒,不是人造子宫里爬出来就完事的,人类的生长期那么长,我们阿迪斯人也没能进化到三岁能上舰开炮啊,我还得把崽子送个最好的抚养中心,很贵呐!否则像那个老家伙,为了省钱,把我送那个该死的托儿所,让我的耳朵被人当牵绳用了几年……”
罗斯显然已经受够了老爹的催生,也叨唠得还击。
“到时候,我不能好好奋斗,也送不了贵重礼物给你,更没时间来看你了,你高兴吗?”他反问杜尔嘉。
“喔,这个……”杜尔嘉悠然地抬头,用巨大浓卷的扇子扑扇了几下,“这样说吧,我们两人之间也没必要说什么场面话了,我这么多年,早就攥够了自由生活的钱,但我从小就在欢乐宫长大,姐妹朋友啊都在这里,说是宇宙那么大,唉,一个星际杂种也无处可去……我现在已经是欢乐宫的股东,每年都有固定分红,住宿吃喝都是免费,这几年也就见见老朋友,叙叙旧,不用你操心我收不到贵重礼物。”
这下是罗斯愣怔了下。
“我说……你们娘们可真不得了,躲在这个逍遥宫里,快快乐乐,轻轻松松就得自由了!”罗斯一下子躺倒在超级大垫上,虽穿着肮脏的海盗靴,还是舒服地伸展四肢,“我们男人太悲剧了,枪林弹雨半辈子,勉强能糊口,还得奋战几十年。”
杜尔嘉“嘻嘻”地巧笑倩兮,笑声如精灵一般。
“我只有这方天地,你却能驰骋时空,见识无限广阔世界。”这把香喷喷的羽扇朝他肌肤粗糙的面容上扑闪了几下。
“去他妈的无限广阔世界,讨生活!海盗的饭还越来越难吃!妈的!”
“欢乐宫里容不得你们这些臭男人造次。”杜尔嘉笑盈盈地娇嗔道。
“我就动粗,怎么了?”罗斯一把拉住杜尔嘉纤细得和芦苇似的手腕。
娘娘的娇笑声从浪漫的纱帐里穿了出来。
黑暗中,躺在邋遢睡床上的任小猫一下子抬起头:好像听到了那个贱人的浪笑声,罗斯一定使出全身的劲讨好她,平时省吃俭用,克扣下人,给它买好一点的猫粮罐头都舍不得,但对“欢乐宫”头牌,从来是出手阔绰,非要跟其他恩客一争高下。
自从第一次见到杜尔嘉,就跳上去把娘娘的手臂抓伤后,罗斯再也没带它踏足过巴纳德星。
任小猫觉得又孤单又委屈,它是船上唯一讨厌这个纸醉金迷地方的成员。
原本,猫狗兽的智商就绝高。这只相当于轮回了十三世的猫狗兽,自然完全通晓了人情世故,
它抬头看了微光中船长卧室里的照片墙。
200多年了,它,任小猫总是能出现在罗斯们的各个场景中,哪怕露一根尾巴尖都好。七、八岁的罗斯六世刚上船时抱着垂垂老矣的任小猫十二世,是多么温馨的场面。后来,它这个小奶猫随着少年时代的罗斯一起长大冒险,趴在受伤的罗斯六世身上温柔地依靠他。
时间过得太快,阿迪斯人没有时间,只有身体能量的流逝——
等它死了之后,罗斯会用它的细胞再复制一只任小猫,它是“时光玫瑰号”的吉祥物,就永远只能待在这艘星际海盗船上,永远——
女人香?任小猫陡然睁大铜铃般的金色眼睛,越来越浓的女人香?
一道黑影从船长睡床上一跃而起,向房外窜去。
这艘船原本装配了六间独立洗澡房,但阿迪斯海盗和柏拉图人是倒悬世界,海盗们早习惯用其冲刷各种东西,尿急时都直接往里滋一泡,甚至在里面拉屎。璇玑是绝对不会在这里洗澡的,何况恩尼斯和几位保安组的人都在船上,说不定他们随时会过来做点什么。
她曾要求过独立的卫生系统,罗斯确实说话算数,但给是最差条件,在底舱的一个阴暗肮脏的角落里,装个带脚踏板的水龙头就算完事,什么遮掩也没有,谁让连阿迪斯人都厌恶大鲧星人的恶臭难闻,让它一个人待着,倒省得麻烦了。
璇玑用夹子把一条的白色的被单挡在毫无遮掩的仓库一角,算是一种心理上的遮挡。
她迅速脱光了,站在脚踏板上,这样热水热水才能够从莲蓬头里“哗哗”冲了下来,要是脚移动半步,就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