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经和你一样,我不愿面对世界的残忍,情愿活在一个少年的梦中……”
他的眼前浮现出数年前的自己,站在金翅鸟背上,在漫天夕阳金光之中,扯掉了发绳,宛如光芒万丈的快乐王子。
“当你不愿往前走时,命运会推着你走……”他越说越艰难,“勇敢些……”
“不!绝不!”她依旧拼命摇头,“我不相信他们,他们会杀了你!他们已经差一点杀死你了!”
“他们杀不死我,因为有你,璇玑……他们杀不死我。”
“什么?!”她吃惊地瞪大泪眼汪汪的黑色明眸。
“你是我最爱的,也是唯一的徒弟,对一位真正的柏拉图骑士而言,只要徒弟不死,师傅就永远活着。那罗希摩并没有死,因为我还活着,我在你身上倾注了那么多情感,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就永远不会死。”他的话语很轻,却异常有力。
“不,你不止是我的剑术师傅,你也是我的挚爱,我的夫君……”
他们在用盖亚人耳中如咒语一样柏拉图语交谈着,兰瑟可以依稀听懂一些,这些情话在他耳里肉麻到能让他暴跳如雷,他多么期盼璇玑也能用如此柔情到楚楚可怜的语气如此跟他说话,他做梦都希望这样,但她只在卡尔基面前如此——
“愣着干什么?还是赶紧把他们分开,赶紧把卡尔基送还给柏拉图人!快!”
身为最高指挥官的徐少校下令道,手下一阵手忙脚乱。
“不!不!”璇玑尖声叫道,继续紧紧抱着他。
“别了……只要我们心里还有彼此,在时空的另一端就会相遇,无论多久……”他用湿润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哀求她的放手,“璇玑,再见……我……”
一切都仿佛在此刻陡然静止,苍白的射灯的光芒在头顶盘旋,幻化成乌鲁斯蒂瓦的幻日,他们在梦幻般的明亮光芒下,一起骑着银白色的索尔在海边飞驰,自由自在地相爱——
“我就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识趣点的话,自己也能少受点苦。”
德米特里看着静静地躺在地上的这对柏拉图人,长长地松了口气,他们显然同时都昏了过去,人体在行刑台上被弄昏是件太简单的事。
兰瑟看到众人迅速将两人抬开,但他们的手竟在最后的时刻紧紧相扣着,费了点力气才拉开。
“好了,卡尔基,你饶我的一命,如今我也还了,姑且放过你……下次,我遇见你,一定会为死去的战友报仇,不会再顾及璇玑!”
他说完,就立即转身,快步走出这件令人不愉快的秘密审讯室。
“她……她这个女人……”
他在走廊里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盖亚和柏拉图虽然争战长达500年,但从未如此迅速地在宇宙航行途中就交换战俘。被俘对双方将士而言,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不归路,数年后能踏上归途者已实属幸运儿。
由于双方战舰自带的衔接长廊并不兼容,一座被废弃的数世纪的猎户座帝国的军事基地被选中交换战俘。
在黯黑的太空中,双方各有一艘运输舰向这座形态怪异,建筑如同吹制成的各种玻璃器皿般闪光的的旧日帝国的军事基地中发着暗光。
只见,两艘庞大的星舰停泊在空港一座巨大穹顶般的建筑两头,这座建筑在数个没有防护保养的世纪中,表面已被太空辐射和微小陨石的轰击侵蚀得斑驳不堪,在暗夜中有一种恢弘散尽的沧桑感。
载着被俘人员的迷你悬浮舰在漂浮着各种废弃的电线和设备的残骸中穿梭,这座基地早已没有了任何维生系统,只剩下一个空壳,在黑暗中闪光。
两支庞大的舰队各自严阵以待,以作战距离漂浮在不远处的空间中,双方都在一级战备,随时准备开火。
柏拉图运输舰放出了10艘自动悬浮小艇,而盖亚一方则只有1艘。这些悬浮小艇以这座苍穹大厅为交换地点,按照既定程序,向敌方驶去。
这10艘小艇,陆陆续续地连接在庞大的运输舰的舱口。随着舱门的缓缓打开,一群穿着单调的蓝灰色战俘毫无生气地走了出来。
盖亚人在运输舰上忙着接收300名高级将领,一一确认他们的身份,验明真身时,柏拉图人接收了唯一一艘小艇,一个大型悬浮医疗茧床从明亮的舰口被智能机器人推了过来。
穿着银白色紧身战斗服的罗睺罗团长惊诧地看到卡尔基以重伤员的姿态,被移交到柏拉图一方。
“神呐……”
正在柏拉图的医疗人员飞速地做身份确认和各项时,罗睺罗瞪大眼睛看着气若游丝的卡尔基,他只能勉强保持意识清醒,双目无神地看着他。
自卡尔基婚礼当日后,罗睺罗团长便没有再见过他,突然相见,卡尔基的改变几乎让熟识他的罗睺罗大吃一惊,他的金发散乱,消瘦的脸颊上布满胡渣,不再是印象中那位光彩照人,如神祗般完美的骑士团精神领袖。
“盖亚人对他使用了酷刑,他的内脏器官受损严重。”一位人工智能医生用平静的口气汇报道,其他机器人医生正在忙着确认他的真实身份。
“这群野蛮下贱的蔑戾车!”脾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