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人等互相混居,带着不解的排斥,同时又有惺惺相惜的照顾,孩子们和年轻人们最先交上了朋友,开始了玩耍。
这幅画面又如沙画一般在两人面前彻底消散。
璇玑和卡尔基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情景之中,他们在一个提白贵族的房屋中,他们看到先前的卡尔少校穿着蒙古式的服装,坐在当地形制的椅子上。
他手里拿着一张旧照片,正在若有所思地端详着,照片上是一个典型的40年代打扮的年轻德国少妇,她穿着入时,烫着头,化着淡妆,显得生活优裕,她抱着一个怀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两个人都笑得很甜蜜。
“卡尔,快一点,大家都在等你。”弗里德里希在门口催促他,这位年轻的副官此时也已脱去了军装,换上了一身蒙古服装。
少校只能把照片踹回怀里,快步走到了门口。
“汗王和王妃看中了你,我们作为孤立无援的外来者,除了融入当地,别无选择。”弗里德里希轻声地宽慰他,“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显得开心一点,新娘骑马的样子很优雅,她不是一个野蛮人。”
“我知道,别说了。”
房外巨大的空地上,搭建起红色的喜帐,喧闹人群在两堆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欢天喜地。
迟到的新郎终于在伴郎的陪伴下出现了,卡尔少校穿着蒙古式立领的服装,外面套着一件交襟的长袍式外套,这让璇玑突然意识到柏拉图骑士长袍的雏形。
她还情不自禁地盯着少校看,他跟卡尔基五官确实非常肖似,深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流露着大团长日常生活中那种坚毅自信的气质,新郎在自己的左胸别上了一枚骑士铁十字勋章,这是他在南俄草原上最值得骄傲的回忆。
新娘是欧亚大陆的结合体,她的德国母亲穿着蒙古服饰,戴着几串珍珠项链,年少时在伊萨尔河畔爱上了一位眉目清秀,身材壮硕的亚洲留学生,是颠沛流离人生的开始。荣耀和痛苦相杂,今夜她为女儿能在流亡途中,又重新嫁回欧陆血统的男子,而感到由衷快乐。
在昏暗光线中,年轻新娘走了过来,她穿着中式红色的锦缎服装,头罩着红色的丝绸。面孔严肃的新郎掀起了盖头,四周亚洲面孔的女方亲戚都发出赞叹之声。
她的面容带着一种混合之美,德国血统给了她小巧精致的面孔,而不像父亲那般面庞如满月,两束小珍珠串成的珠穗垂在脸侧,极具异国情调。
“她长得很好看。”璇玑评论道,“像图兰朵一样美丽。”
在她眼里,新娘比少校的德国妻子更年轻漂亮,甚至算得上绝色佳人,混血感的浅栗色的卷发和蓝灰色的眼睛在黑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迷人。
他们手牵手,按照蒙古仪式,在延续家族血统的圣火前发誓的习俗,结为夫妻。
他们两个人都看呆了,立即明白了,这就是柏拉图式的婚礼的开端——被选择的新郎、日落时分、永恒的圣火。
年轻的新娘淡淡微笑了,她对婚姻充满憧憬,但年长的德国新郎却面无表情。
他们突然意识到,这就是700年前卡尔基直系祖先的结合。这个意识是直接进入他们的脑海,没有任何讨论或怀疑的余地。
卡尔基整个人都呆住了,原来他有东方血统,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纯种的白人。
璇玑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怪不得有些角度,卡尔基看起来像一个东方人。”她自言自语道,心想,他身上俊美清秀的气息,还有他对东方文化的喜爱和热衷,她终于明白了。
热闹非凡的婚礼如风一般在他们眼前飘走了。
一支从远方而来的大军如洪流般涌来,失败者们躲入了卫藏地区茫茫雪山中的地下通道内。
那位美丽的新娘此时已脱去了少女稚嫩,变成了坚强的母亲。她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在两道山体被奇怪巨大的力量推动下,在眼前如狭窄的通道合闭前,她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蓝天。
“我的后裔要变成不能见光的地底之人了,为了苟且偷生,从此不见天日。”她含泪悲愤交加地说道,“为何我不是一个男儿?可以去战死疆场,不必忍受着这亡国的苦楚了。”
“吉内皮尔,我们走吧,去地下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穿着蒙式长袍的卡尔用手扶住妻子的肩膀,眼尖的璇玑发觉他手指残缺,腿也瘸了。
默默地看到最后一道光消失,已经在短短数年中变得沧桑的卡尔温和地对妻子说道,“这世界的一切并不全然真实,亡国者才能看出其中的虚妄。失败和胜利都只是暂时的。”
“我们走吧,命运女神不会永远残忍,正如她不会永远仁慈一样。我们只要不放弃希望,就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他们一家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地底的黑暗之中。
以“逻各斯”能量支持起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地下城,这些失败者如沉睡地底的蛇一般等待重新苏醒的机会。
他们在艰苦的生活中,逐渐放弃了肉食,而是食用特殊的藻类和菌类植物维生,和地底能量的互动,以及各种打发时间的冥想活动,与世隔绝的生活使所有人都脱胎换骨。
150年后的22世纪末,阻挡两极冰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