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六天。
幽河县令,终于坐不住了。
虽说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吧,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开始提前做一些举措,比如加固大堤,比如疏散山下的百姓等等,所以这大雨虽引发了水位上涨山洪爆发,但至少还没出现幽河的老百姓的伤亡。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瞅那东神君的架势,怕不是真要把整个幽河淹了方才罢休!
到了那时候,啥举措都白搭!
都得死!
于是,在费了老大劲儿找到位于幽河河畔的东神君后。
幽河县令就带着人去了,包括当初当初那些惹得东神君不喜的老百姓。
来到那幽河河畔,顶着大雨,齐齐跪拜下来!
高呼知错,请神君收了神通!
尽管对这位霸道异常,还毁了城隍泰公金身的东神君,无论是县令还是无数百姓都是气愤不已,但这些事儿哪有活着重要?哪儿有幽河无数百姓的性命重要?
“神君呐!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切莫和咱们这些庸碌凡人计较吧!”
那胖县令五体投地,跪在最前边儿,任由豆大的雨点儿打在身上,苦苦哀求!
大伙儿见了他这般模样,更是侧目不忍。
但这般卑微姿态,却好似完全没有打断东神君的铁石心肠。
他只是眉头一皱,手中鱼竿儿一顿,道一声:“聒噪!”
那一刻,胖县令顿时浑身一颤!
只感觉一股恐怖威压朝他袭来,好似那万钧之重压在身上,哇一口鲜血吐出来,昏死了过去。
这一幕,更是让这些百姓们怒目圆睁!
“什么神君!我看是魔头都不如!”
人群里边儿,一个精壮的庄稼汉子指甲都掐进了肉死,双目布满血丝,索性就豁出去了!
他死死盯着河畔的东神君,指着鼻子就开骂!
“你是厉害!你是仙师!你是能翻云覆雨!但在咱眼里,你连泰公一根毛都比不上!”
“今儿你要弄死咱们,咱们弱,咱们没权没势,咱们认栽!”
“但你记着,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终于,仿佛是最后一句话刺激了东神君一般,他转过头来,看向那精壮汉子。
是!
他是不屑与凡人计较。
但这都骂到头上来了,堂堂四方神君之一,能忍?
当然不可能。
于是,他抬起手,一指。
刹那之间,茫茫幽河里,无尽江河水化作漫天洪流,卷起百丈之高!
轰然落下!
东神君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天理?报应?本君就是天理,本君……就是报应。”
茫茫江河水在天地之炁的调动之下,好似无比巍峨的高山向着百姓们倾倒而下!
恐怖的洪流下,人,就好像是蝼蚁。
眼睁睁望着那天灾一般的可怕景象。
东神君,转过头去。
没有再看。
在他眼里,凡人性命,草芥不如。
蝼蚁一般的家伙,竟敢挑衅于他,简直自寻死路。
可几个呼吸过去了。
他并没有听到那歇斯底里地惨叫声和巨浪淹没一切的声音。
反而是一声沙哑的叹息,回荡在大雨里。
“——赶上了。”
东神君猛然回过头去,就看见那数十个百姓和官吏的前方,一枚手掌大小的云纹葫芦正滴溜溜地旋转着,而他那涛涛翻涌的江河水便好似百川汇海一般被那云纹葫芦吸了进去。
一干二净!
紧接着,一辆由四匹鬼马拉着的漆黑马车方才粗暴而野蛮地降落在地,挡在他和那些个百姓中间。
从那马车上,走下来个人儿。
穿一身黑白戏袍,戴一张怒目脸谱,好似那戏曲里边儿走出来的一样。
那云纹葫芦,稳稳落在了他的手里。
然后,那身影看向百姓们,摆了摆手,“大伙儿,没事儿了,散了吧。”
老百姓们护住那昏迷过去的县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懵。
而东神君则是眉头皱起,将知晓的高手的名儿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最后发现,真没这么个人。
不是记忆里任何一个大能炼炁士。
“你是谁?”
东神君放下鱼竿儿,站起来,转过身。
——别的不说,能将他方才神通轻松接下,便能看出这装束怪异的人绝不简单。
“我是谁?”
那人听了东神君声音,方才转过身来,一张怒目脸谱盯着他:“堂堂占天司神君弄出这般大动静,甚至不惜以幽河无数百姓为饵,不就是为了找我吗?”
那一刻,东神君的通孔猛然收缩!
“是你!”
从一开始,当那些平头百姓,那些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以为这幽河的第一场雨是什么太上托梦,什么鬼神之说。
但东神君一概不信!
他咬死了认为,那给幽河降下第一场雨,并且将徐云子杀了的,就是某个隐藏在阴影之后的人!
所以才有了那“愿者上钩”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