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周元认为这事儿自己干得也不地道。
当初他让黄作雨号召潮商各大家族,把福建、广东两省所有的丝绸、茶叶、瓷器包揽过来,潮商是花了巨大的代价的。
一方面是黄作雨想找条活路,毕竟得罪了周元,另一方面,潮商也的确想和朝廷搭上关系,将来也好名正言顺地出口。
只是这两年形势风云突变,尤其是东虏对山海关的进攻,拖慢了周元巡盐的日程,很大程度上耽误了福州宝船厂的建设,同时麦克弗森发动了武装夺权,把可洛迪雅赶出了濠镜。
政治上的突变,导致了答应潮商的销货渠道,迟迟没能实现,出口俨然成为了最大的困局。
大晋内部百废待兴,消化能力又不够,潮商的货便只能囤积。
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垫付巨额的资金进去,损失不可能不大。
好在丝绸、茶叶和瓷器都不至于变质,否则潮商的损失更大。
“救命啊!王爷!潮商快活不下去了啊!”
黄作雨说到委屈处,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说实话,要不是周元身份够高,他早就破口大骂了,草,被坑得这么惨。
周元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叹道:“这两年,潮商的确受苦了,也损失很大。”
“我理解你们的难处,现在也打算想办法去打开出口的大门。”
“你看这宝船厂,就是我们出口的最大根基,只有拿回了制海权,你们才能放心出口,我大晋才能真正制定开海大政。”
“黄会长,当初是我让你们去收购茶叶、丝绸和瓷器的,这个责任我会去担,将来也必然有机会把损失给你们找回来,心不要太急。”
黄作雨哭道:“不急不行啊,没有钱啊,我们每日的支出都要上万两银子,但现在是真的拿不出钱来了啊,我们就差卖祖宅了。”
靠,你以为我就有钱吗?福州宝船厂就是个吞金兽啊,又打了那么多大仗,江南巡盐六七千万的钱啊,就这么没了。
十艘战船连同佛朗机炮,花了足足两千四百万两,还有六千支子母燧发铳,还有不计其数的炮弹和子弹,整个福州宝船厂一年下来,花了三千五百万两白银。
剩下的那些钱,打仗也花光了。
周元正发愁去哪里找钱呢,毕竟秋赋还有四五个月啊。
他使劲儿挠了挠头,道:“你别急,我这也在想办法,等几天和麦克弗森那边谈判之后,会有一个结果的。”
“你且回去等消息,过几日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黄作雨道:“那个…王爷,我就不回去了,我就住在这里,安心等王爷消息。”
嘿?你还…上门讨债不走了是吧!
周元此刻还真没脸发火,只能摆手道:“随你吧!”
黄作雨连忙道:“王爷,货物之倾销,非但事关潮商生死,更关乎无数工匠之生存,无数苦力之温饱,还有茶农、窑工…数不尽的百姓,都靠这个过活啊!”
“请王爷,做主!”
周元唯有挠头。
他何尝不知道啊,但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了。
先把水师装进去!把战列舰、巡洋舰真正武装起来!
……
中午过后,粤海水师的四个总兵已经到了,他们是各大舰长的直接上司,有他们坐镇,周元则可以更好收服这些人。
六艘战列舰,四艘巡洋舰,分别配备八十门炮和四十门炮。
“这意味着,每一艘战列舰的建制是三百人,每一艘巡洋舰的建制是一百五十人。”
“每三人要负责一门炮,同时还有舰长、副舰长、伙夫兵、火枪作战兵、救治队等,三百人的建制是合理的,也符合我们战列舰的吨位。巡洋舰亦然。”
其中一个总兵名为贺强,正滔滔不绝给周元说着情况,他显然对战列舰和巡洋舰都比较了解,对海战也有着丰富的经验,哪怕这样的经验相对于如今的时代来说,已经过时,但总比没有经验要好。
“你喜欢钓鱼?”
周元下意识问道。
“都督…我…”
“没事,随口一问。”
周元说了一句,然后道:“让他们都下船吧,我要讲一些话。”
总共两千多人,聚集在了福州宝船厂核心区域最大的平地之上。
周元走上高台,面对的是一道道炽烈的目光。
他声名在外,早已是军中的权威与旗帜,即使是水师兵,也对他敬畏有加。
看到这一幕,周元也不禁感叹,自己的确不是当初那个逃命的忠武伯了。
当初苦恼于如何重振水师,还让关陆不断渗透。
如今铁一般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