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黄昏之中,二十七万大军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皇太极等人,陆陆续续登上了巡洋舰。
众将死死咬着牙,心中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看着敌军就在眼前,却不能歼灭,这么久的布局和规模如此庞大的围杀,最终却无功而返,这种遗憾和无力感简直让人发狂。
周元并没有离开,他在黄昏中站了很久,静静看着这一切,直到天已经黑尽,直到大雾渐起,氤氲弥漫,大地飞霜。
终于,他摇了摇头,轻叹道:“撤军吧。”
李玉婠道:“你守住了西北,踏平了蒙古,半年的苦战并非没有收获。”
周元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但此刻他的确高兴不起来。
他只是点头道:“但海上的局势更棘手了,可洛迪雅应该是被武力驱逐了,不知道有没有保下命来。”
李玉婠笑道:“南方本就是烂摊子,早晚是去要处理的,至少北方大定了,不是吗?”
“照你说的,蒙古几十年之内不会有动静了,东虏起码要休养生息好些年。”
“你可以专心处理南方的事了。”
圣母姐姐说话就是好听。
周元回头看向众将,叹声道:“诸位,路漫漫其修远兮,各自撤兵吧。”
“薛长岳率领宣府军,继续镇守宣府。”
“纪山,你带着你的人回湖广。”
“闵天瑞,西北军交给你了,善后该怎么做,我也已经交代清楚了。”
“徐大胜,关于河套的移民问题,尽早解决。”
众将对视一眼,都不禁幽幽叹息,缓缓点头。
他们是如今大晋最出色的将领,他们每一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责任。
无言的撤退,像是黑夜大雾之中涌动的暗流,没有一点声息。
回到营帐,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柳芳、王雄、石义等人都沉默寡言。
周元则是看向宋武,道:“消息知道了吗?”
宋武低下了头,咬牙道:“闵将军跟我讲了。”
周元道:“五军营会在这里驻扎几日,等待皇太极的大军全部撤离,才敢回京。”
“但这里已经没有战事了,你先回京吧,把草原上的消息告诉老国公。”
宋武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转身,走出了营帐。
他早已归心似箭。
“柳芳、王雄、石义,你们在此镇守,我去一趟山海关,见一见伍将军。”
“是。”
三人当即领命。
于是周元和李玉婠骑上了快马,赶往山海关。
大雾弥漫,山海关近在眼前却看不清楚。
寒流肆虐着两人的面庞,他们并未停止。
李玉婠道:“或许这就是遗憾吧,宋武长大了,但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爷爷了。”
“正如同我一般,我找到依靠了,但再也见不到父王和母妃了。”
周元轻声道:“遗憾总是贯穿命运始终的,就比如这一次围杀皇太极,我分明已经猜到了结局,却已经无力回天了。”
李玉婠下了马,抬起头看向那巍峨耸峙的雄关,拉住了周元的手。
她温柔道:“你已经尽力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自责。”
“是的,没必要自责。”
周元也抬起头,看向了那仿佛直达天穹的城楼,缓缓道:“就像这伟大的山海关,它已经做到了它该做的一切,皇太极从它身上踩了过来,却不能怪它不够高。”
他很顺利上了城楼,伍定钟和星瑶已经等候多时。
这位老将军知道情况后,也是满脸唏嘘。
“几十年来,我们连续丢了辽东各地以及蓟州,也只有最近这一两年,打了两次胜仗,让女真吃了点亏。”
“卫国公,踏平草原、封狼居胥,已是盖代之功,天下之事难得尽善尽美,皇太极已经元气大伤,不必因此介怀。”
他是老将军了,和东虏人作战多年,这个结果是他完全可以接受的。
周元道:“莱登水师提督丁远南下之后,你一直代领着水师提督之职,现在该是卸任的时候了。”
“接下来,你任职蓟州总督,负责重振蓟州边镇以及山海关之防务,节制兵马十万。”
“银钱不必担心,我会让刘敬大人想办法。”
伍定钟点了点头,正色道:“卫国公放心,蓟州与山海关之重,末将心中知晓,一定会全力以赴,重建边镇。”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疑惑道:“陛下的意思是…”
周元道:“这就是陛下的意思,王雄会接任莱登军,丁远会在此执掌莱登水师。”
伍定钟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