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蔚亭拿着字条，“你要想清楚了，此信一出，再无反悔的可能。”

密信上现在只有“行动”二字，若一旦到了许恒手里，意味着许恒将马上进攻襄州。

“我知道，我还得去一趟宏盛院，布置周全。只不过，在此之前麻烦陆大人一件事。”

“你说。”

“沈世晏失踪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他？”

陆蔚亭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笑得清朗，“请恕陆某无能为力，天下人我皆可查，唯独他沈世晏，陆某查不到半分踪迹。”

好吧。

梁蜜无奈，沈世晏要是继续不出现的话，她只能单独行动了。

＊

苍山的静轩湖畔，肖东凛回忆着几年前的那一仗，号角吹起之前，他怀里还揣着那姑娘给他写的信，信中提到，她等着他凯旋，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

“将士们，杀——”

那时候的他，多么意气风发，战马之上肆意潇洒，挥刀砍敌，多少敌寇的脑袋被斩于他刀下，大刀沾着敌人的鲜血，也映着出他的梦想……

爹娘一辈子是农户，他原以为自己一辈子也是农户，直到进了军营之后，他才知道功勋是要靠自己双手挣来的，他随将领四方征战，逐渐从默默无闻的士卒一步一步往上升迁，后来也有了心爱的姑娘……

爹娘同他说报效大周，斩杀外地，挣大功劳，当大将军……

原以为，那场战役之后，他会拥有他想要的一切……

可当他骑着战马归来，却什么都没有了……

沈世晏默默站在肖东凛身侧。

“沈世晏，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吗？”

“凯旋之时，便是立誓之时，我们还要北战乌蒙，收复江州，南统蛮夷，一统我大周朝。”

“那些战场上洒过的弟兄们的血，每一滴都不会忘记，要让他们的功勋永存，要让他们的家人得以照拂……”

“我记得，你当时还同我讨喜酒喝来着……”肖东凛看向沈世晏，虽笑，眼中却布满悲哀，“可是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些曾经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他们得到了什么？没有一个人得到任何的嘉奖、肯定。那些牺牲的弟兄们，更是无一人记得，如今尸骨还在东海里泡着呢，他们的家人无人安抚，他们的身后事无人操办……”

“那段历史，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抹掉了吗？”

那段保家卫国的日子，战场上挥洒热血的日子，弟兄们并肩作战的日子，到底算什么啊！

肖东凛的眼中带着泪水，一只手握成拳头，垂着胸口，“你那日问我甘心吗？我怎能甘心？我不甘心啊？”

“将军，我不甘心啊！牢中枉死的张副将不甘心，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不甘心，躺在东海的将士们的尸骨不甘心……”

说到此处，肖东凛双膝下跪，眼泪纵横。

“可是我又能如何，我什么都没有了……就算回得去，可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大周，值得我去效力吗？”

说到最后，是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