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询问室的时候,我和一个黄发少年擦肩而过,他没有看我一眼,但我却感觉到他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当时的现场看到过。
在事情逐渐平息后,我也得知那天被砸的被害人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因为我的及时报警,所以他捡回一条命,但却被医生宣布成了植物人,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还是未知数。
后来被害人的家属提出想要感谢我,但都被我的父母回绝了,他们不想我受到困扰,因为目睹那样的残忍一幕后,我已经好几天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压根就没有帮上什么忙。
再后来就是我的恐惧依旧没有分毫减少,反而愈演愈烈起来,于是父母托人找到一个研究少年心理问题的教授,在经过几轮的谈话治疗后,对方建议我的父母让她帮我把这段记忆封存起来。
我同意了,我让教授帮我抹去那一段回忆,从医疗所醒来的我已经全然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也忘记了那个犯下罪行的少年。
*
但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但我回忆起来的细节还是很模糊,比如冲我微笑的那张脸,比如警察在询问我时说出的嫌疑人名字。
难道一虎和他对面的人就是当时的两人吗?会是这样吗?
“啊...小目。”一虎的声音近在咫尺,近到我似乎能闻到他身上的草本香味,“怎么了,一副很害怕我的样子。”
他嘴角带笑,飞快往我身后望了一眼后收回视线。
偷听被当场抓包的我自然是心虚不已,再加上刚才那段尘封往事的涌现也让大脑的转动愈发艰涩起来。
“一虎。”留着黑色长发的少年一脸正色地开口,他警惕地看着我,又皱了皱眉头,“是你?”
一虎像是没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亲昵地将我的右手裹进他的掌心中,他的手掌有些微凉,还出了层薄薄的汗。
“是是,还没向场地介绍呢,这位是我的恋人,叫一目泉哦。”一虎笑得很纯粹,是的,就是纯粹,可以称得上是一眼望得到底的清澈笑意。
“你是一虎的女友?”黑发少年眉头拧得更深了,他看上去一副认识我的样子。
一虎也察觉到了他的神色,“欸,场地和小目认识吗?”
“嗯,姑且见过几次面,但不是很熟。”场地往我的方向走进近几步,视线落在我和一虎相连的双手上,“你真的是这家伙的女友吗?一虎,你应该刚从少年院出来没多久吧。”
“我......”
我嗫嚅着,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但却半路被一虎给制住了,抬眼就看到他微弯的眼睛。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和小目是一见钟情哦,在少年院里的时候我可是寂寞得不行,小目呀就像光一样照进了我的生活,所以我很喜欢她。”
一虎的深情告白让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半点都不觉得这番话很浪漫,满打满算我和一虎的相处加上今天也不过两次,伴随话语而来的只有浓浓的不真实感。
而且一虎的表情,简直就和表演没什么两样,他的眼睛是冷的,里面泛不起哪怕一分一毫的涟漪。
但我更在意的还是场地的那一番话,一虎进过少年院吗?就今天从三谷前辈那里探听到情报来说,灰谷兄弟是因为伤害致死罪进的少年院,那一虎又是怎样的罪名?
我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恐怖的猜测。
这时候场地突然放松了警戒,他挠挠自己的后脑,“嘛,算了,总之别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就行。”
“话说回来,刚才小目应该没有听到我们的说话内容吧。”一虎偏过头来问,耳垂上的铃铛耳坠也跟着发出当啷的脆响,像咀嚼冰块时口腔里发出的共振。
我摆手解释着,也借机将右手从一虎的手心里挣脱了,“没...没有,我是刚到这里的。”
“那就没问题了,接下来要不要去约会呢?”一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又跟甩手掌柜一样对场地说:“场地,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
“嗯,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场地倒是同意得很爽快,估计也看出来和一虎的谈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吧。
但对我来说可不行啊,如果是真的恋人,那能一起约会的话,我当然会很高兴,可一虎身上却还有许多谜团,只让我觉得危险。
“场地同学。”
我抓住场地的袖口,他对我突如其来的动作表现得很是震惊,但也没有甩开我的手,也许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吧,于是我赶紧继续说下去。
“场地同学,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我现在的表情和动作应该都很真诚吧,场地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我身后。
身后,我身后有什么吗?
“欸?小目这是什么意思,喜欢上男友的朋友这种事情可是绝对禁止的哦。”
一虎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腔调开口,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处,双手环过我的腰间,似乎真的是在为我对场地说的话而吃味。
场地扶额,无奈地开口:“她也没说喜欢我吧。”
然后又看向我,“非得现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