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不是一个成年男性该有的体重了。
短短三个月,竟能把人磋磨至此。
或许他回来得太晚了。
苏温言住院期间,他去过几次医院,可每次去,他的病床边都围满了人,是学生,又或是老师,他们其乐融融的,没有能容下他的位置。
他以为苏温言这几年过得很好,即便经历了一场劫难,也有许多人在关心他照顾他——直到他无意中,在网上看到苏温言发布的招聘信息。
直到他踏进这个家,才发现苏老师其实孤身一人。
俞亦舟轻轻把人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又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坐了很久,一直等到对方冰凉的指尖慢慢回暖,才离开卧室。
*
苏温言一觉醒来,感觉有些不对。
他怎么在床上?
他本来没打算睡觉的,只想晒晒太阳,可车祸以后他就变得精力不济,一不留神就会睡着。
轮椅停在床边,大概是周遇看到他睡着,把他抱过来的。
天色已经晚了,室内一片昏暗,苏温言打开灯,闻到空气中飘来饭菜的香味。
他猜到肯定是小保姆在准备晚饭了,操纵着轮椅来到厨房,果然看到那道忙碌的身影。
俞亦舟身上系着围裙,应该是之前曹姨用的,小了点,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局促。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裹在小了不止一号的围裙里,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苏温言不禁唇角上扬。
俞亦舟转身时,刚好看到门口的轮椅,四目相对,他显得有些尴尬。
做饭没拿手机,急于解释的他下意识打了手语:“我看抽屉里放着条围裙,还是新的,就用了,虽然不太合身。”
苏温言不懂手语,但多多少少能get一点他的意思:“是我忘了提前给你准备,你先炒菜吧。”
说完,他操纵着轮椅来到书房,找出一张银行卡。
吃饭时,他把银行卡交给俞亦舟:“这张卡里应该还有几万块钱,密码写在背面了,你觉得你需要什么,或者这个家里需要什么,就用它买。”
俞亦舟受宠若惊,忙拿起手机敲字:“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苏温言笑笑,“你也不想一直穿着不合身的围裙吧?”
俞亦舟有些窘迫,只好收下银行卡。
苏温言睡了一下午,现在其实还不饿,可面对一桌精心准备的晚饭,他又不好让小保姆白做。
勉强吃了些,他回到自己房间。
轮椅停在浴室门口,他内心有些犹豫。
昨天从医院回来,实在太累就没洗澡,现在只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挥之不去。
住院三个月,他都快被消毒水腌入味了。
他往浴缸里放热水,扶住浴缸边想要起身,左腿膝盖完全吃不上劲,右腿也没什么力气。
勉强能站起来,但如果是洗澡的话,绝对会摔。
苏温言叹口气,再一次为这残破的身体感到无能为力,不得已,他只好求助外援。
俞亦舟听到他的呼唤,很快赶来。
“现在交给你个任务,”苏温言说,“帮我洗澡。”
俞亦舟:“……”
苏温言:“虽然这条的确不在合同里,但我也强调过,你得在我需要的时候为我提供帮助,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该不会拒绝我吧?”
俞亦舟垂下眼。
他当然不会拒绝,他只是没想到苏老师会这么轻易地求助于人,还是洗澡这种私密的事。
他没说不行,苏温言就当他默认了,又道:“衣服和浴巾忘记拿了,你帮我拿一下,洗发水和沐浴露在那边架子上,我够不着,你也帮我拿一下。”
俞亦舟一一照做,觉得他现在穿的这身睡衣太单薄,还特意拿了厚一点的。
东西准备齐,水也放好了,苏温言有些艰难地脱掉衣服,冲他伸手。
俞亦舟喉结滚动。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苏老师裸|体,可以这样的方式看到,还是怪尴尬的。
他将对方从轮椅上抱起,轻轻放进水中。
视线不自觉地落向他全身。
此刻他才意识到,穿着衣服的苏温言竟还没显得太瘦,一旦除去这最后一层遮挡,瘦骨嶙峋的身体暴|露在视线之下,几乎让人目不忍视。
明明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车祸留下的痕迹依然清晰,手术后的疤痕蜿蜒于四肢和躯干,在苍白的皮肤上异常醒目。
感受到他的注视,苏温言也看了看自己,这些不符合美学标准的疤痕的确有碍观瞻,可惜他无暇理会。
俞亦舟在浴缸边蹲身,犹豫良久,最后转语音了三个字:“不疼吗?”
“的确有点疼,”苏温言坦诚道,“所以你下手轻一点,可别弄疼了我。”
俞亦舟抿唇。
他摘下花洒,帮对方打湿头发,用手掌抹开洗发水在他发间揉搓。
总感觉苏老师发质变差了。
以前,苏温言很喜欢摸他的头发,他便也忍不住摸回去,他还记得那触感,柔软顺滑,像猫毛一样。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