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微妙的关系,傅沉的家庭状况太复杂了,他也不好细问,只得道∶那……你不打算安排我们见面了?
有机会你会见到的,傅沉说,还有我二叔,我小叔,婚礼的时候我会邀请他们,但来不来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与你更无关,你不需要尝试融入我的家庭,傅家的家庭氛围,跟正常的家庭完全不一样,这样的氢围不适合你,你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够了。
顾舟心想也对,反正他是和傅沉结婚,又不是和傅沉的家人结婚,那些人怎么想,其实跟他没有太大关系,更何况傅家勾心斗角的,只是表面上平静,实际谁和谁都不是一条心。
傅沉年纪轻轻能坐稳这个家主的位置,能够维持住这表面的平衡,可见相当有手段。
他跟傅沉聊了两句,又去帮母亲收拾东西,顾秀霖远道而来,还给他带了不少吃的,都是他们老家那边特有的小吃零食,他小的时候,顾秀霖常让人从家乡往这边寄,顾舟十分怀念,当场拆开吃了两包。
晚饭时,他发现菜谱确实变了,但菜却并没有做咸,这让他松一口气,因为他一个人低血压,就让全家都吃咸,实在是不太好。
他以为自己逃挑过一劫,结果喝汤的时候尝出不对,这才发觉原来盐没加在菜里,而是加在汤里了。
他抬头看了看,发现这盅汤是专门给他煲的,和别人的都不一样,汤里还有一点淡淡的药味,不知道是加了什么东西,他找半天没找到,应该是在盛汤之前就捞走了。
他和完这碗微咸的鸡汤,说不上太好喝,但也绝不难喝,心说怪不得当时傅沉在厨房待了那么久,肯定是去问了煲汤的方子。
顾秀霖被安排在一楼住下,顾舟一直跟她聊到晚上十点,才上楼洗澡睡觉。
可能是今天太累,他没跟傅沉腻歪,很快就睡着了。
凌晨两点,傅沉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猛地翻身坐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梦中的场景还没从脑海中退去,他兀自喘息不止,坐在床头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偏过头看向顾舟。
顾舟睡得很沉。
自从他顾舟同居以来,他一直都没有再做噩梦,但今天可能是看到顾舟是倒而受了刺激,那个梦又卷土重来。
他不忍心吵醒顾舟,索性下床,从冰吧里拿出半瓶没喝完的酒,开门进了书房。
顾舟是被尿憋醒的。
他在梦里找厕所,实在找不着,一着急就给急醒了,晚上喝了太多汤,让他不得不起夜。
他睁开眼,发现身边没人。
他以为傅沉也上厕所去了,声音含糊地叫了一声,却没人回应,只好先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傅沉并不在。
顾舟洗完手出来,整个人清醒了一些,觉得有些奇怪,傅沉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哪里去了?
他上了个厕所,又回到床上等了一会儿,傅沉还没回来,不禁更加疑惑——这人不是每天晚上都要抱着他睡,怎么今天没抱不说,还睡到一半人跑了?
顾舟再度下床,决定去找找人。
主卧很大,为了傅沉办公方便,卧室和书房是连通着的,只隔一道门,顾舟凑过去看,看到门缝里好像透出一点光。
他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果然看到书房有光亮,但首先进入视野的并不是傅沉,而是趴在地上的狗。
你也在啊,顾舟低头看向傅重,傅重也抬头看他,你们怎么大半夜的都不睡觉?
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酒味。
并不刺鼻,也不算浓烈,就是一股很纯粹的粮食酒的酒精味儿,光是闻一闻,就知道这一定是瓶好酒。
他抬头看去,见写字台的台灯亮着,傅沉的笔记本电脑也开着,在电脑旁边,放了一杯正喝到半截的酒,还有一个已经倒空的酒瓶。
酒应该是冰镇过,杯壁上挂着细密的小水珠,他拿起酒瓶看了看,觉得有点眼熟,之前往冰吧里冷藏巧克力的时候好像见过。
傅沉半夜不睡觉,在这喝酒?
但傅沉也不在书房,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和狗。
顾舟没找到人,光找到了酒,闻着酒味实在很馋,没忍住拿起那杯只剩一半的酒,偷着喝了日。
冰镇过后的伏特加有种粘稠的质感,入口冰凉,但很快就燃起灼烧一般的快感,从食道一直冲进胃里,刺激得他一个激灵,发出一声爽极的喟叹。
半杯酒被他一口干了一半,只剩最后一点点,他正要把这最后一口也干了,可刚把杯口凑到嘴边,就听书房门咔哒一响—-傅沉回来了。
四目相对。
傅沉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眉头紧紧拧起∶谁让你偷偷喝酒了?
顾舟被当场抓包,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把杯子放下,十分不满地说∶你怎么好意思指责我,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背着我在这偷吃独食……不,偷喝独酒?
傅沉把从地下酒窖里提回来的一箱酒放在桌上∶我要是能睡着,用得着起来喝酒?
顾舟一愣。
他回想起傅沉之前跟他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尽量不去吃安眠药,最多喝点酒。
他看着对方∶你做噩梦了?傅沉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