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明天上午五年级第三节课是你的音乐课,换到后天下午第三节课,可以吗?”
“后天下午,我看看。”云木香低头看了眼桌上贴的课表,“可以,正好第二节课要给一年级上。”
“谢谢,谢谢。”
道完谢,又满头大汗地跑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小谢老师最近好像很忙。”云木香回忆,这个月才刚过半,都第三次和她换课了。
“谁知道在忙什么,今年才分配来,家里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倒是运气很好,推荐上的大学,两年就能毕业分配到咱们学校,哪像咱们,因为大学停课,生生搞得学历只有高中。”周老师突然出现。
但凡拿到大学毕业证,她也不用憋屈地在小学教数学。
云木香被吓一跳,听周老师依依不饶。
“你难道不会觉得不公平。”
云木香扯出一个假笑,答非所问,“周老师怎么又回来了。”
像是知道从云木香这得不到答案,有些失望。
“我教具落下了。”
周老师板着脸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三角板闷不吭声地离开。
云木香牵起儿子小手,“淼淼闹着要回家,我们也先走了。”
淼淼:“?”
走出办公室,淼淼用他那双干净的眼睛控诉。
“妈妈,你刚刚撒谎了,我根本没有闹!”
“妈妈刚刚那是善意的谎言。”
云木香不想儿子纠结这个问题。
难不成还要跟他解释,其实你妈妈我大学毕业证走后门拿到了,可刚刚那个阿姨却没有,说出来又要遭同事嫉妒,不利于办公室和谐。
他估摸一句都听不懂。
“你刚刚不是说想要红领巾,我们去后勤买一条。”
“真的吗!”淼淼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妈妈,我不是少先队员也可以拥有红领巾吗?”
“当然可以,你还小,现在没上学,先在家当个预备队员,等上学后能不能成为正式的少先队员,就要看你自己啦,妈妈可不会帮你。”
到了后勤部,主任一听笑着摆手。
“一条红领巾而已,直接拿去戴,反正你不拿,放仓库过一年被老鼠啃了也要报损,拿着拿着。”
主任四十多岁,一笑双眼眯起来,特别像弥勒佛。
她灵活地跨过一地凌乱,在角落里翻翻找找。
淼淼想进去,云木香拉住不让他添乱。
“这是元旦汇演要用的装扮材料到了?”
“是啊,这马上要下班了东西才送来,忒讨厌。”
一阵碎碎念中找出一条红领巾。
云木香抓住儿子小手,制止他直接把红领巾往脖子上绕的行为。
“回家洗洗再戴,先跟奶奶再见。”
“奶奶再见。”
淼淼眼睛还落在妈妈手上。
他觉得把红领巾戴上,他一定会是大院里最帅的兵!
淼淼踮起脚尖去够。
“妈妈,我自己拿!”
云木香垂下手,“那你自己拿着。”
她一手扶着手风琴包,一手牵住儿子,避着路上驶过的自行车。
过了马路,便是单位大院的正门。
门卫正站在大门旁活动着四肢,瞧见淼淼嚯一声,“红领巾都戴上,这是打算提前上学?”
“?”
云木香茫然一瞬间,掌心握着的小手就被抽走,淼淼跑了。
一步三回头,风扬起他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云木香磨着牙,手也更痒了。
“周栕!脏不脏啊,那不知道在仓库放了多久,沾上多少细菌,给我摘下来。”
云木香伸手要抓,淼淼灵活地像条泥鳅,滑溜溜地跑开。
“我不要,妈妈我不嫌脏。”
“摘不摘!”云木香加快脚步追上去。
淼淼眼看着要被抓,扯着嗓子开始几哇乱叫。
“救命呀!奶奶——外婆——”
云木香背着手风琴追到家,眼前就竖起两座大山。
婆婆说:“你追他跑什么,嗓子都要喊劈掉。”
母亲说:“张嘴再喝一肚子冷风,正好你们娘俩一块儿喝药。”
云木香试图解释经过。
婆婆说:“不就一条红领巾,能有多脏。”
母亲说:“也戴不了多久,睡前就摘了。”
云木香:“……”
云木香说不过两个妈。
她站在门口,看儿子跟只大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回炫耀,忍不住抬手捂住脸。
儿子厚脸皮这点,肯定不是随她。
晚饭时,记仇的云木香一个劲儿地给儿子夹青菜。
霜打过的矮脚青一炒即熟,糯而不烂,吃起来口感很好,淼淼却像是吃毒药。
淼淼坐在椅子上踢着脚,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
“奶奶,我吃饱了。”
碗里头,青菜基本没动。
云木香赶在婆婆开口之前,严肃道,“妈妈,他冬天本身就不爱喝水,再不多吃点青菜,嗯嗯更费劲。”
扭头盯着淼淼,无视他雾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