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冷清了许多。
当四月站在院子里,看着周遭同样死气沉沉的下人,无言的滋味。
魏林站在四月的身边,脸色亦是沉寂:“你母亲在后罩房的,去看看她吧。”
四月嗯了一声,垂眉往前面走。
万宁贞走在四月的身边挽着她,低声道:“这些天母亲好似越来越不清醒了,血也咳的越来越多。”
“以前同母亲说话,母亲还能看人,现在我过去时,母亲已经完全不看我了。”
“整日里除了看着镜子发呆,也不做其他的事情。”
“有时候我想带着母亲出去走走,散散心,可我怎么哄着母亲出去,她都没出去过。”
四月淡淡点头,心中并无波澜。
她看向旁边的父亲问:“母亲知道了魏长安做的事情么?”
魏林眼神沉重的叹息:“你吐血后昏迷,你母亲一直还不信是魏长安要害你。”
“你将那颗毒药吐出来,你母亲居然还以为是你没吃解药才成了这个样子。”
“直到那剩下的半颗毒药喂给她,她恐怕才真的接受了事实。”
四月的步子不由一顿,看向父亲:“母亲自己愿意吃的那毒药?”
“那药可是剧毒。”
她没想道母亲已经蠢到了这个地步。
魏林神色飘忽的看了旁边的顾容珩一眼,又看向四月:“是我强行给你母亲喂的,当时我是真气你母亲气急了。”
“你已经成了那个样子,她居然还在念着魏长安。”
“魏长安都逃到了外面去,她还以为人留在京城等着她去接。”
“这蠢妇,这样让她认清现实也好,不然她可能永远都觉得魏长安没错。”
四月现在一闭上眼睛,依旧能够清楚的记得当初母亲往她嘴里灌药的疯狂神色。
那眼里像是一个失智的溺水的人一样,在用尽力气在她身上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四月抿唇,又低声问:“母亲现在的身子可好?”
魏林叹息:“她中毒后也是昏了大半月,中间郎中就开了些解毒的方子给她喝了。”
“或许是你母亲并未吃下多少,醒倒是醒来了,只是人已经疯了。”
说着魏林垂神疲惫的叹息:“她疯了也好。”
“她清醒着对我们也是折磨。”
说着魏林看着四月,具有悲色:“你母亲已经成了如今这样子,你待会就能见到了。”
“也不知她能不能认出是你。”
四月默然,重新抬起步子往前走。
待走到后罩房的一间屋子外,四月看着上面布满灰尘的门,门上的刻花年代久远,古朴的颜色十分陈旧。
轻轻将门推开,缓缓推开的门内,渐渐看到里面一个背坐着的背影。
那背影看起来比起之前更瘦弱了些,干枯的好像一下子就会枯萎。
昔日保养得体的黑发上已经生了好些白发,像是一个睁眼之间,四月仅仅从背影就看到林氏已经老了。
之前的林氏一直是得体的装扮,身上的衣裳首饰,虽比不上顾家大夫人那般金贵,却也是大方得体,看得出来是家中养尊处优的主母。
那张容貌上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自来也是被仆人伺候的好好的。
但现在四月似乎有些认不出林氏了。
四月站在门外,顿了半晌,侧头看向身边的顾容珩。
顾容珩低头看着四月,修长宽大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四月,眼神安抚她无措的神情:“进去么?”
四月默了一会儿,又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父亲,大哥与万宁贞。
他们神情寂寂,都在看着她。
从前在她身边的人都回到了她的身边,她的夫君与孩子也陪伴在她身侧,她好似什么也不缺了。
她唯一没有的是什么呢。
大抵是这辈子都不会有曾今渴望的父母兄长的亲情了。
四月看向顾容珩道:“我想一个人进去。”
顾容珩点头,看着她轻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顾容珩看着四月走进去,伸手将门合了过来。
只是顾容珩未将门完全合上,稍留了一条缝隙,既给了四月独立的隐私,待会里面要是发生了太大动静时,他也好及时发现。
进到屋内,四月轻轻走到林氏的身后,面前的铜镜上倒映出了她的影子。
如老树枯瘦的面容,与那日疯狂的妇人如同是两个人。
可那双眼睛在看见她时,明显的微微动了一下。
四月微微勾起一抹嘲讽,轻轻道:“母亲。”
林氏仍旧没有回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