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将将踩着点到。
学生已经在讲堂中坐下。
方问黎平缓呼吸,确保衣冠整洁才进门。
“夫子!”学生站起,作揖行礼。
方问黎回礼,手一顿,险些抬不起来。
坐在前面的顾观茗忧心道:“夫子可是受伤了?”
方问黎神情冷然,是他惯常的样子。
“无事。”
他从不把私人事情带到堂上,也不让学生探究他的私人生活。
顾观茗与县令家有关系。此前他给赵家牵线的事,念在第一次,方问黎并不计较。
但若再犯,这个学生也没必要再教。
他漆黑的眼珠望着一个个眼中好奇的学生。
待看到他们似鹌鹑般低下头去,他直接道:“说说这次给你们留下的策题。”
“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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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问黎从自己带来的包裹中拿出几本书。一人一本,余下的也都放在青嘉手上。
“好好爱惜。”
陶青嘉顿时扣紧了手,无措地看着方问黎。
方问黎:“不想要?”
“想!”可是书籍珍贵,他做不了决定
。青嘉四处看想要寻求大人的帮助,但堂屋没人。
方问黎:“想要收着便是。”
青嘉绷着小脸,下定决心。他头重重一点,道:“谢谢哥夫!”
“谢谢哥夫!”青苗、青芽跟着喊。
陶二叔杵着拐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脚步停下,看着青嘉脸上忐忑又珍惜的笑内心一酸。
娃娃喜欢,是他们做父母的对他有亏欠,做不到送他上学堂。
如今看到方问黎送书,陶兴隆欣慰点头。
好好好,小鱼找的这个夫婿真的不错。
方问黎:“这书是我幼时启蒙用的。上面有注解,你先看着。若不懂等我下次来答。”
青嘉抱着几本书爱不释手。
书页轻飘飘的,但他抱住了自己最想要东西,一刻也不想放下。
“谢谢哥夫。”他又郑重道。
方问黎目光清冽,淡然点头:“放着去吧。”
三个小的像仓鼠屯粮一样屁颠屁颠抱着书进屋,脚步轻快,可想而知有多高兴。
陶青鱼端着碗筷过来,瞥见他几个弟弟跟二叔。
成了!
现在家里除了躺着的爹,其余的人都被他收买了。
“方夫子真是好手段!”陶青鱼小声道。
方问黎冲他浅浅一笑,端的是光风霁月,气质卓然。
陶青鱼:“呵呵。”
*
菜上桌,一家人围坐着吃饭。
陶青鱼听着陶家人对方问黎的夸赞都听得麻木了。
他闷头刨饭,看碗里方夫子时不时夹来的菜,也默默吃了。
饭后,也不睡什么午觉。
他三叔扛起犁头又要犁田,陶青鱼立马回屋里换了一身衣服跟上。
才刚跑几步,方问黎就将他拉住。
“我去。”
“你明日不上课了?”
“自然要上。”
陶青鱼拍拍他胳膊,还挺硬实。“这活儿没做习惯的,第二日都起不来。”
“我知晓。”
方问黎大步往坡下走,陶青鱼小跑着跟上。
“可别了,我小爹爹知道了得骂我。而且你是客人,哪能……”
方问黎忽然停下。
陶青鱼直接撞上去。“唔!”
“小心点儿。”方问黎拉下哥儿的手,看着额头渐起的红给他揉了揉。
他是养尊处优的手,手掌细腻,只有几处握笔的老茧。贴在额头温温的,像一块暖玉。
看哥儿出神,他问:“你刚说什么?”
陶青鱼则盯着方问黎下巴上渐起的红,背脊僵硬,目不斜视道:“我说你是客人,让你干活,我小爹爹知道了会骂我。”
方问移开手。
陶青鱼正悄悄松了一口气。
方问黎忽然敲他脑门。
“疼!”陶青鱼磨牙。
方问黎眼眸深深:“我不是客。”
好了,回去吧。?”
方问黎潇洒走人,衣袂翩翩,身姿挺拔。瞧着不是去踩田坎的,是去游玩踏青的。
陶青鱼杵在原地,回想方问黎的话。
什么叫不是客?
不是客难道是家里人?
陶青鱼嘟哝:“说好的交易呢?”
细雨落了半日,下午天气放晴。乌云后阳光如竖线,映亮了半边天。
微风徐徐,春花烂漫。
田坎上的刚被踩下去的小草随风缓缓舒展,淡淡的泥腥味儿裹着青草的芳香,充斥整个小山村。
陶青鱼回家去,又拎了一壶当了点盐的水过来。
他蹲岸上看着,挽起裤脚刚试探着下水,犁田过来的方夫子眼神一暗。
不用喊,陶青鱼立马自觉收回去。
他问:“你累不累?要不我跟你换换。”
“不累,不换。”
方问黎额头汗津津的,长发微湿,落下一缕沾在脸侧。白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