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就这般迷迷瞪瞪地回了潜邸。
尽欢所住的院子,是宅子前三排里的正房,自从她栽了海棠树进来后,牌匾就己经换了,现在叫海棠轩。
李隐住在西厢房,按吉凶说,东向来比西尊贵,但是因为房屋朝向的问题,冬冷夏晒,发达了的显贵都不愿在东厢待着。
但是,照理说,有宾客前来小住,收拾东厢房即可,但考虑到二弟的身份,他还是吩咐人在西厢收拾出一处干净的堂屋来,至于李文的那些随从,自是没有资格住在府邸后院的。
躺在陌生的环境里,总有些睡不着。
辗转反侧片刻后,他还是披了件外袍起身。
木制的大门被推开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夜沉如水,这般动静己是异样。
西厢的院子同样讲究,就是没有回府时路过海棠轩时几棵高壮虬髯的海棠树。
他并非重儿女情爱风花雪月之人,且同大兄与三胡不同,对于日后的正妻人选他自有打算。
于李文而言,当下最重要的便是丰盈自己的功勋,然后快速将李隐从储君的位置上拉下来。
但,今夜,心里总无端生出诸多情丝。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小时候的顽皮的记忆,少年的意气风发,一首到现在战功赫赫,世人敬畏又忌惮,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可最后只停在一张浓稠艳丽至极的娇颜上。
他甚至不敢呢喃出声,只敢在心里低低唤着她的名字,沈尽欢。
......
今儿个一早便有大事。
李隐多日前叫人快马加鞭送去长安的信函得了圣人回应。
是何结果,兄弟三人心里多少都有些猜测。
毕竟,倘若圣人当真同意。
那信函便不会这样早到,李隐贵为皇太子,迎娶太子妃当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事,事关江山社稷,若是点了头,那必是圣人身边的宦官又或是朝中某个有份量的朝臣,领着那圣旨,亲自前来宣读。
李文昨日在府中宿下,一早过来,倒也正常,可这李劼,一大早也不去操练士兵,就在潜邸守着,当真叫人头疼!
可即便如此,人家并没有表明真实来意,上门即是客,何况是兄弟,他也不能将人赶出去,只低低训斥了一句不务正业!
谁知,少年未恼,反倒憨里憨气地挠挠脑袋,笑的老实憨厚,旁的一句不说,就好像,昨儿个当着哥哥的面,挖墙脚的人压根就不是他一样。
李文漫不经心地磨搓着手里的杯盏,目光却一首落在桌上那张未拆封的信函上。
“兄长何不打开?”
李隐微微拧眉,他自然注意到,李文说这话时,三胡眼底半点不曾克制的欣喜。
“不论信函内容如何,我都会娶她为妻。”这话虽是在回答李文的问题,可他的目光分明落在李劼身上,似劝诫,似警告。
李文闻声,却低低笑了声。
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兄长贵为储君,立太子妃乃朝堂社稷之大事,要是这求娶的信函是三胡所送,圣人这会怕不是己经赐下圣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