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阵中正摆着一堆生命倾向的可憎物道具。
杨不弃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操作的。他在进入保管室后就中了埋伏,被打到半死后直接敲晕,被强行拖到了这符文阵里。梦里,他在生命倾向的升级空间中一阵奔跑,摔得遍体鳞伤。再醒来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他怀疑这和对方使用方符文阵有关——他看得出来,对方所画的符文和他们惯常使用的不太一样,有着细微的区别。
但这些,现在似乎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他现在已经接近彻底变化的边界。无论是谁进来,都会认为他是怪物,而非对方。
对方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这会儿正抓紧时间吸收着保管处的混乱倾向可憎物。用她的话说,在杨不弃被拖到转换符文阵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赢了,区别只在于她决定什么时候死而已。
假如这边的事迟迟没人发觉,她就可以优哉游哉地吃个饱饭再做决定。假如突然有人出现,那她只能立刻死遁离开。
“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在这儿继续待了。”她是这么和杨不弃说的,“那个全知的蒲晗要升级,而我那些废物同伴,居然没一个能将他拿下的。他一旦升到辰级,我的身份也再瞒不住,死遁是迟早的事……”
“但老实说,如果不是你逼那么紧,我蛮好再混一段时间的。”
说完这话后,她就泄愤似地扯掉了杨不弃一条已经变成树枝的胳膊。杨不弃痛得大叫,声音却被出色的隔音设备隔绝,一点都传不出去。
女人笑了下,拿着那根树枝坐到了一边。杨不弃的伤口处,则已经开始自动自觉地伸出新的树枝。
“说出来,你还挺特别的。”女人又拿起一个混乱可憎物开始吸收,同时打量起扎根在符文阵中心的杨不弃,“按理说,这个时候的你,应该变得更加暴躁、残忍、没有理智和人性……可你却能在这里好端端地和我说话。”
她笑了下,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头一回见你这样的。你是个什么东西?”
“……”杨不弃没有说话,只同样冷冷地回望着她。
他实际是认识眼前这个“人”的。龚小钟,慈济院的高层之一,永昼辉级,脾气温柔好说话,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他也清楚,眼前这人绝不是真正的“龚小钟”。她已经被别的东西取代了,或许是在最近,或许是他在加入慈济院之前。
“那么你呢?龚小钟?”他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龚小钟”听到这话,愉快地笑了起来。
“我们是星星的碎片。”她脸上又露出那种温柔甜美的表情,“迟早有一天,我们将会夺走所有光源,成为真正的星星。”
……星星?
杨不弃的心中某一部分,因这个熟悉的词而莫名触动了一下。而很快,对方的下一句话又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还有,我不叫什么龚小钟。我有名字,我叫江临。”
“江临?”杨不弃忍不住直起身子,不想折到了下半身的树枝,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只能被迫又靠回了墙上。
“你和匠临是什么关系?”
“无聊的同伴关系。”江临直言不讳,“同时他也是我的储备粮。”
……真话。
杨不弃怔了一下,又咳咳地吐出几大朵裹着血的花朵,一时竟不知该对这种复杂的关系作何评价。
他还想再打听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能多问一些总是好的。江临却似失了耐心,不再搭理他,转而专心消化起刚下肚的食物。
还差一点了——她感受着新获得的能量,心中稍感轻松。
她没有告诉杨不弃,自己实际并非只有死遁这一条路——如果她能赶在蒲晗完成升级之前,抢先升级到混乱辰级。那么她就可以继续遮蔽蒲晗的窥视,继续混淆视听,隐瞒身份。
她甚至可以做到更多。说不定可以拿捏整个慈济院。
事实上,这个目标也不太远了。她在混乱倾向上的等级本身就已经是辉近辰,而此刻通过进食获得的这部分能量,都会被储存在她体内,直接在下一次登入升级空间时,被当作步数使用。
而现在,距离自己直升辰级,就只剩一点能量了。她只要再摄取一些……
江临打定主意,正要起身再去挑两个被封印的混乱可憎物,脚步忽然一顿。
——她布置在房间外面的防护被触发了。她能听见,有人正顺着走廊朝这里走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点会有人过来?
而且来的人还不弱。长夜辉级。她布在走廊里的混乱效果估计拦不住他多久。
江临神情倏然一变。转身看了看自己已经“吃完”的可憎物道具残骸,又看了看尚且清醒的杨不弃,暗暗咬了咬牙。
为什么非要这时候过来?明明就差一点……
更糟糕的是,她藏在蒲晗房间里的符文也起了反应——本该沉眠以追求升级的蒲晗,也醒了。
蒲晗和杨不弃向来交好。现在杨不弃头脑又尚且清楚。一旦蒲晗及时介入为杨不弃说话,自己的立场就会变得十分劣势。
所以现在只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