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招致了城市的末路,这点是肯定的。而按照他们之前的猜测,这个域的根基正与这座城市有关。若是整座城市覆灭,那域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是个好消息。但……怎么说呢。
还是觉得不爽。依旧相当不爽。
通讯器内,娇娇爸爸还在询问徐徒然此刻的所在。徐徒然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紧锁着空中的域主,神情无悲无喜:“你刚哭了?”
她没有错过娇娇爸爸细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嗯。”娇娇爸爸顿了一下,说了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心情忽然起伏很大。”
准确来说,是害怕。莫名其妙地感到害怕,怕到浑身僵硬,动都没法动弹。等到反应过来时,泪已经糊了满脸。
说起来似乎挺丢脸,但说实话,他还算是好的。至少他脑子还能正常运作。长夜倾向的老王和野兽倾向的食月反应那才叫剧烈,眼神迷幻又狂热,似是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极乐状态,一个劲儿要从藏身的地方冲出去。
……还好大门封得够死,又有娇娇爸爸和其他人类拼死拦人。不然他们这会儿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刚才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到了吗?”娇娇爸爸忍不住问道,“我们躲在教堂里,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我听到外面不停有人在闹腾,又哭又笑的。”
甚至还有人在叫唤,什么“兔子神”、“逆创神”的,口口声声“逆创神降临”……给娇娇爸爸都听傻了。
逆创神?
徐徒然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名字是怎么回事。
他们当时在暗中砸教堂时,曾虚构过一个名叫“逆创神”的人物。看来还真有人当了真,而且直接和方才那只“黑兔子”对应上了。
不过也难怪。那黑色兔头一出来,域主就被吓得蜷起来嘤嘤嘤。别人直接代入似乎也不奇……
徐徒然视线停留在空中那只白色蠕虫上,忽然拧起了眉。
那只蠕虫似是失去了力气,开始向下坠落——借着快要完全消散的月光,她迅速察觉到了这点。
来不及和娇娇爸爸多说什么,她只嘱咐了一句“小心躲好,不要抬头,别看夜空”,便飞快结束了通话,将钢笔往包里一塞,朝着蠕虫降落的方向跑了过去。
中途路过狐狸摆件,没忘捡起来往口袋里揣。狐狸布满裂缝的半拉尾巴一触即碎,徐徒然默了一下,莫名从秃了尾巴的狐狸身上感到了一丝绝望。
躺在地上的饿饿饭饭依然沉浸在噩梦中,用符文制作的光之囚笼则已失去了效用。徐徒然轻轻松松跑出了垃圾场,重回街道的刹那,表情不由一顿。
一片寂静,遍地机械的残骸。房屋像是融化的冰淇淋,层层叠叠地往街上流淌,流动的墙壁变得越发透明。
没有了建筑的阻挡,徐徒然一眼就看到掉落到中心广场的白色蠕虫。庞大的身躯,即使蜷着都像是山包。
我可以不管它的。
徐徒然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点。这个域已经快完了,她只要等城市崩解就能出去了。她刷了很多作死值。她救了人。一切都已经达到了既定的目标,她没必要再多做什么了。
她只要暗中观察,别让这个域主再搞什么幺蛾子。然后放着不管它就好。
……问题是,那么大一个可憎物,就在不远处,而且被削弱。
最重要的是,徐徒然不喜欢它。它让她感到不爽。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就这样算了呢?
它让自己不开心了,那自己就该讨回来,不是吗?
徐徒然理所当然地想着,快步朝着中心广场跑了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头顶的黑兔看上去已淡了不少,不过轮廓依然勉强算得上清晰。徐徒然抽空抬头看它一眼,眼底的蓝色越发浓烈。
随着域本身限制的进一步松动,她的外表亦开始脱离域的影响。松弛的皮肤逐渐变得紧致,花白的头发恢复成黑色,身下的影子却越缩越短,几乎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小小的一团上,又有两根柳叶状的耳朵摇晃。仿佛另一只小小的黑兔子。
徐徒然对此一无所知。她只专注地看着前方。几乎就在靠近中心广场的瞬间,她听到了一声再明显不过的撕裂声响。
声音是从面前的白色蠕虫身上发出来的。它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一侧裂开了长长一条口子。有彩色的翅膀从里面探出来,而后是细长的身躯。
是蝴蝶。从白色蠕虫的体内,钻出了大片大片的蝴蝶。它们扑动着闪着鳞光的翅膀,成群结队地飞了出来,翅膀连成一片,宛如一张铺开的巨毯。
那张巨毯扑啦啦地从徐徒然的头顶飞过,遮天蔽日,蝶群中还时不时有死蝴蝶从空中坠落。徐徒然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下脸,以免被鳞粉或死蝶扑到,目光透过指缝,却眼尖地看到躲在蝶翼巨毯下方的一抹闪光。
——那也是一只蝴蝶,白色的,闪闪发亮。看着比其它的蝶都大,翅膀张开来几乎有两米长,却很怂地躲在了其他蝴蝶下面,被别的蝴蝶掩护着移动。
……那是域主。
徐徒然眨了眨眼,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个域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