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拿出乖离剑的时候宫九还很淡定,因为他知道魔王心慈手软,从不杀人。
他被迟钝光线定住,屏障封锁退路,丹田狠狠挨了一下后吐血倒地,脸颊疼得抽搐还能接着演戏,目光颤抖地看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直到他被气流卷起,一股悍然无匹的雷光打进他的经脉,半身骨骼寸断的时候他终于慌了,也终于意识到,书中的小白兔跟他面前站着的魔王人设天差地别。
宫九忍着疼,忍着身体不安的躁动问她:“你是怎么发现的?”
林默将那一截箭丢到他面前,冷声道:“是诸葛先生告诉我,镇边藩王的羽箭跟朝廷禁军的羽箭有着细微的差别。我还怕冤枉了你,特意在兵部翻了半个时辰的典籍,也对比过你府中的军械库,宫九,哦,现在该叫你太平王了,你要杀我,可以,我从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贵,你愚弄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聪明,活该被人骗,你利用我,设计我我通通都可以不在乎,可你不该让无辜之人因我而死!”
宫九一声惨笑:“原来你的逆鳞是这个。”
剧烈的痛楚让他双目泛红,喘丨息剧烈,哑了声接着道:“看来你全都知道了。”他拖着半边粉碎的骨骼一点点挪蹭到方才躺着的椅子上,汗混着血染透了白衣,血糊住了双眼,吃力地想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抬不起来,长叹一声:“想不到我筹谋至此,居然毁在一支小小的羽箭上,是我小看你了。大魔王。”
林默手在袖中捏紧,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看宫九的眼神也从单纯的愤恨变成了打量,就像在看一块案板上的猪肉,掂量着能卖多少价钱。
宫九眯了眯眼:“你不想杀我,是么?”
“是。”林默肃然道:“只要想到你做的那些事,我就会觉得让你死实在太便宜了。”
王府内有不少兵甲侍卫,林默出现得突然,他们没有防备,过了这么久总算反应过来了,数百个身穿铁甲佩着宝刀的军士顷刻间将小院围的水泄不通,另有几十弓箭手蹲在房檐上,弓已拉满。
宫九喘着粗气道:“都退下。”
他这个王爷虽然不霸道,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侍卫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没有半点犹豫。
“说出你的条件吧。”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你要什么?”
林默抱臂,啧啧有声道:“我还以为你会立刻自尽,没想到你还真愿意听听我的条件。”
宫九道:“只因我看得出,你的愤怒全是装出来的,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让人为你而死,自以为是的善良,其实全是你装出来骗人的,骗别人,也骗自己。林默,你远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高尚。”
这话像是戳到了林默的心,她眼神变了几变,微笑道:“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我无所谓。我留着你的命,确实有个条件。”
“我在听。”
“第一,我要你为我弃剑归隐。”
宫九淡淡道:“不过分。”
“第二,我要你为我弃恶从善。”
宫九笑了笑:“这实在是笔便宜买卖。”
“你同意?”
“我拒绝。”宫九倏忽寒下脸,一字一字道:“我通通拒绝。”
他似是拼尽全力,大声道:“我本无剑,何谈弃剑?我从未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如何弃恶从善?”
林默走进他,手拍在他的肩上,垂首轻声道:“很好很好,这话说得实在是好,颇有几分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搞得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坏人在欺压良善了。”
“你自尽吧。”林默噙了一丝浅笑,低声道:“像我善良的人,手上是不该沾染太多血腥的,你说对么?”
……
青州城外。
炊烟寒舍,茅檐低小,窗外斜阳映古道,风吹荒草萋萋。
一只手抚着窗棂,细细感受着粗劣木头的纹路。
手很粗糙,掌心有着厚厚一层硬茧,五根指头都带着细微的伤,指甲很短,一看便知是常常修剪的。
这是一只右手,荆无命的右手。
上官金虹目光落在这只手上,淡淡道:“我早该发现的,你的右手其实比左手更快,你一直在修炼右手剑?为何要瞒我?”
荆无命没看他,抚窗的手却骤然收紧,涩声道:“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我希望你重视我不是因为我的剑,而是因为我这个人。”
上官金虹的目光变得复杂且深邃,静默了良久才缓缓道:“在你小时候我就教过你,你什么都可以有,唯独不能有人性,感情也是人性的一种,如今,你竟也有了感情。”
“我毕竟是人。”荆无命回头,那双被刻意培养,情绪消磨干净的双眸藏着任何人都看不懂感情,那是黑夜在破晓前拼尽一切的挣扎。
“所以,你爱上了林默,因为她,背叛我?”上官金虹向来平板无波的语气已有了说不出的讽刺意味。“只因她对你好?”
“我没有!”荆无命怒道:“我没有背叛你!”
他像扔垃圾一样扔了他,可他仍然用金钱帮独有的暗语为他做事,为他传递消息,说到背叛,究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