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每当夜深人静，他将那张小被子抱在怀里，就能感受到不同于寻常热度，偶尔抱得紧了，小被子还会跟小童一般哼哼唧唧，着实可爱。

那大约是他一生遇到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神迹，是孤苦十来年生命对他仅有馈赠。

……

摇曳旋转图案到此戛然而止。

馥橙举着灯，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才顶着俞寒洲幽深目光，慢吞吞地问:

“这故事不太合理。他不是要死了，怎么突然好了？”

俞寒洲闻言，脸顿时黑了。

男人微微眯起眼，看着馥橙无辜又漂亮模样，半晌方解释道:

“你没发现他一直带着东西？或许是有人救了他。”

“嗯？”馥橙又细细看了看，才微微弯了眼睛，说，“我懂了。”

“如何懂了？”俞寒洲颇为耐心地问他。

只是男人撑着轮椅椅背手，分明攥得死紧，像是下一秒就能把那块上好紫檀木生生掰断似。

馥橙没注意到这一点，琢磨了一下，才老实道:“前头不是画他写了很多对朝廷有用建议，又画了各地水域图，写了各种创新农具制作方法，都夹在夫子书里，借那个老头手呈给了衡原书院，书院又呈给了国师。”

“嗯。然后呢？”俞寒洲低声哄他。

“然后，国师可能发现了不对劲，派人想把老夫子请回去，夫子却说并非自己原创，排查之后发现这个小孩是唯一嫌疑人，国师出于爱才之心，便派人去救他了也未可知。”

“……”俞寒洲沉默了片刻，捏碎了那把紫檀木轮椅背上镶嵌着夜明珠。

“……”馥橙听着细细碎碎咔咔声从身后传来，有些惊惶地转头瞄了一眼。

却不知为何，那椅背看着还挺正常……

他歪了歪头，又看向另一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少了一颗夜明珠？

眼见着少年有些控诉地仰头看自己，俞寒洲喉结滑动了好几次，方同他道:

“不过是这轮椅不结实，不值当什么。明日给你换一把翡翠镶金玉。”

话毕，男人许是不大甘心，仍旧指了那灯，道:“你不觉得，他后来始终抱着那被子，有些不对劲？”

馥橙低头瞅了瞅，也反应过来，一时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微薄红唇，微红着面颊道:“因为被子很软吧，谁不喜欢小被子呢？”

前世刚刚变成被子妖时候，那个小孩也会抱着他取暖，就因为这样馥橙当时才没在大冬天活活冻死……可以说，他当了好几年咸鱼被子妖，唯一努力一次，就是穿越之前跑去救护着他小孩子，除此之外，剩下时间都用来努力活着了……

想想他一个被子妖，要是真被冻死了，多丢人啊。

馥橙心有戚戚焉，感同身受道:“你是个好人，不会让我流落街头冻死，对吧？你都画他们相依为命了。”

俞寒洲闻言，垂眸盯着总是语出惊人少年。

好一会儿，男人方低低叹息一声，伸出手，将馥橙垂落下来一绺乌黑软发，轻轻别到耳后，道:

“对，会护着你。”

没认出来也好，忘了也罢，总归人已经捏到他手心里了。

俞寒洲有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