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也要还给对方。 可她不禁也想起记忆中那一瞬间短暂的碰触,十七岁少年的掌心像外婆给她的暖手炉一样滚烫。是软的,嫩的,纵使骨节轮廓带着侵略性,却也还是年轻的触感。 年轻真好啊。 路过风情街街口时,她被热闹吸引了进去。 头顶串灯打造出的星河,像是把天上的繁星摘下来戴在头上。两旁商铺鳞次栉比,顾客进进出出,总是男女一对,相互依偎甜蜜说笑。 人多的店铺让人不想进去,纪璇停在风情街拐角一家不起眼的花店,名字叫“春繁”,木雕的招牌,缀着永生花。 老板是个年轻女人,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穿梭在那些红的黄的绿的粉的中间,有种清冷和圣洁感。 柳叶弯眉,随着她笑起的眼睛透出几分恬淡温柔:“您好,想要什么花?” 纪璇看了眼视野最近处的玫瑰,挪开,又去看别的。 老板问:“是送给谁的?” 纪璇:“我自己。” “郁金香你喜欢吗?” “可以。”她不挑,凑近闻了闻味,点头,“就这个吧。” “要几支?”老板取来包装工具。 纪璇想了一下:“七支。” 粉色郁金香被洁白的包装纸包起来,绽开青绿的叶子,缀上一些满天星和小雏菊,老板调整着花朵布局,好奇地问:“为什么是七支啊?” 纪璇笑了笑:“七是我的幸运数。” 纪璇信这个,也不信。 就像有人信佛,有人信自己,但佛和自己其实都不可信。然而人总要信奉点什么,来慰藉心底一些不可能的愿望。 * 飞机在江城夜晚的上空盘旋许久才落地,滑行带来的颠簸让长途跋涉的旅客困意都消减了大半。 秦肆没急着解安全带,先把手机开机,给陈烈发了条微信报平安。 今晚省篮球队特训,陈教练没法亲自来接他,又怕他路上出岔子,从上飞机前就千叮咛万嘱咐,隔空投过去一张机场地图。这些年江城变化大,陈烈担心他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人在随处可见路标的机场迷路。 秦肆虽然没迷路,等行李还是费了番功夫,人太多,都在传送带前面挤着。江城人急性子,爱拥挤,爱较劲,这点他当年就知道,所以不紧不慢地在旁边等。 男人身材清瘦,灰色毛呢大衣衬得他格外高挑挺拔,原本一米八几的个子,目测竟能有一米九。 里面穿一件低领白色针织衫,和外套同色系略深的休闲裤,没有戴饰品,连手腕上也是干干净净。 一双淡漠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向行李传送带前拥挤的人们,比电视明星还要精致的脸庞,孤绝淡定的神色,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亮成一道遗世而独立的风景。 有女孩红着脸上去要微信,秦肆把手机放下,神色浅淡地勾了下唇:“不好意思。” 像是看着那人,眼里又没那人,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女孩讪讪地离开,秦肆见传送带前人少了大半,才重新走过去,拿下自己的行李箱。 情人节的机场随处可见久别重逢的腻歪情侣,可当走出到达口,暴露在正月初七中部平原的气温里,热闹顷刻间被凛冽的寒风吹散。 叫的车还没有来,秦肆看了眼手机,记下车牌号,目光轻扫,落向柱子边一个抱着花篮的女孩。 女孩约莫十八九岁,顶多二十出头,身上的衣服很单薄,脸被冻得通红,红里发紫,视觉都能感受到的僵硬。 航站楼里有暖气,但没票进不去,她身后那根大柱子只能挡挡风,挡不住严寒的气温。这个季节的风也不讲道理,说不准从哪个方向吹来。 女孩的脸冻得跟她怀里那些玫瑰花一样红。 秦肆走过去,从花篮里抽出一支,低声问:“怎么卖?” 小姑娘嗓音发抖:“两块钱一支,都是新鲜的,今天下午才摘的。” 花瓣上带着水珠,花香里夹杂着草木清新的香气,让人能联想到这些花刚从花圃的根茎上被采摘下来的模样。 秦肆拿出钱包,挫败地发现里面一张张都是美元,复而抬眼问小姑娘,眉心微皱:“能扫码吗?” 在国外不怎么用电子支付,这还是陈烈帮他弄的,说回国后会需要。 “可以。”小姑娘声音软软细细的,从兜里摸出一张打印的二维码,“这是我弟弟的,你转过去给我看一眼就好。” 秦肆扫完码给她看,转账的数字令小姑娘微微一怔。 男人眉眼稍抬,淡然解释道:“我要七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