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八岁。 能对上这个年龄的男孩,院里只有一个人,高倾。 听到这则关键信息纯属意外,也让张天明十分惊讶,逐渐理解了高倾和小院其他孩子们的不同。 原来他不是遭人遗弃,如果老村长句句属实的话,那么高倾的父母或许也在找他,毕竟只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不算久,这世上不知道还有多少被拐儿童的家人苦寻十年都没有结果。 只要高倾还记得原来的家庭住址,不,一个城市名也可以,那么找到他家人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而且那人贩子又透露出他是大城市里的孩子,国内的大城市,到二零二几年都只有那三个算是,肯定是其中一个没跑了。 王翠和老村长绝对想不到,两人几分钟的谈话,会给到张天明这么多有用的消息。 而这一次也是张天明在院长家耽搁最久的一次,待了一个小时直到院长回来他才被王翠送回小院。 回到院里张天明还有丝担惊受怕的,毕竟走之前李老师的火气像是要喷发的火山一样凶猛,万一这会她没消气,自己这幅身板可挨不了几下打,而且她还会想着法的折腾人。 蹑手蹑脚的上楼回房间,从始至终就没见到李老师的人影,让张天明松一口气。 但进屋后发现小瘸子和大丫的状态不对,大丫的眼眶还有丝红,明显是哭过。 张天明怔愣:“姐,怎么了?” 大丫还没来及说话,小瘸子就哑着嗓子气道:“你和王老师走后,老太婆发火了。” 张天明顿时心里一紧:“她打你们了?” 大丫摇了摇头,带着鼻音:“打的是高倾,我们想过去帮忙,但什么法子都用了,哭着求她也不行。” 张天明脸色微白:“高倾人呢?” 小瘸子指了指隔壁,张天明连忙跑去大杂货间。 三个小孩站在铺满货物的房间里,看着墙角搭建的一张木板床,高倾闭着眼躺在上面,尽管天色暗了,依旧能看清他嘴角的青紫,和鼻子下面一条干涸的血迹。 “老太婆真的太可恶了,她故意把活动室的门关上,让我们没地方跑,把高倾打晕后就扔到这里也没叫医生过来看,结果人到现在都没醒。”小瘸子愤愤不平。 张天明僵硬的站在原地,声音有丝干涩:“是用什么打的?” “先是棍子,然后换了铁锹。”大丫转过脸,不忍心再看。 小瘸子不知道从哪拿出了半个馒头和一杯水,试探道:“要不把这个喂给他,说不定他就醒了。” 张天明咬紧牙关,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他把馒头撕碎放到水里泡软,刚走到床边想把床上的人扶起来,就看到高倾自己睁开了双眼。 “你们干嘛?” 干哑撕裂的声音让三人都十分惊喜,尤其是张天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松懈了下来。 见他自己能勉强撑起身体,张天明把水递给他,小瘸子也扑上去兴奋道:“行啊你高倾!你是铁打的吧?不对,你肯定是孙悟空转世,压五指山底下五百年都没事的那种!” 高倾可能是第一次挨打后,有一群人围着他像是看候一样,导致他喝水都没发现里面还有馒头渣,咕咚几口嚼都没嚼全吞了。 大丫也笑了起来:“人没事就好。” 张天明拿过空杯子都插不上嘴,旁边小瘸子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拍着胸脯嚷嚷:“你吃了我偷的馒头,以后也是我兄弟了!放心,只要有我小瘸子在,保证不会饿着你们!咱们几个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张天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挨打可没见你冲上去挡过。” 被揭了短的小瘸子顿时龇牙咧嘴:“还敢说我,你差点把自己挡没命,都不看看自己有几两肉就冲上去,再说了,高倾这么厉害,哪需要我去挡啊,是吧?” 高倾靠在床头,拿纸把鼻子上的血痂擦干净,然后嗯了一声。 张天明:……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那么喜欢逞能吹牛吗? “下雪了。” 大丫望着窗外,拉紧身上的衣服,几个孩子也转头看了过去。 山坳里的寒风依旧凛冽,但原本暗沉的天色因为飘零的雪花把天空照映得微微泛红,连月亮都比平时清晰了很多。 十二月的第一天迎来了赵家山的第一场雪,如果没有伴随而来的寒流,或许孩子们看到雪也是高兴的,因为每年冬天雪后的山景像是换了一幅模样,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遮盖了赵家山原本的土气,像是穿了一件华丽的衣裳。 但孩子们看到下雪的心情却是复杂的,美丽的景色意味着天气会更加寒冷,睡觉都要裹着羽绒服才行。 而李老师前几天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烧了煤炉取暖,至于楼上的房间她才懒得管,只要冻不死,院里的煤就只供给她一个人用。 晚上夜深了,天还是红的,几个孩子因为冷都没什么睡意,窝在高倾的杂货间里说话。 张天明拿着一瓶红花油,执意要给高倾上药。 小瘸子看着他手里的红瓶好奇:“二丫,你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啊?” “王老师给的。” 小瘸子又是一脸羡慕:“王老师真好啊,有什么东西都想着你。” 大丫也点头赞同,谁都能看得出来王翠现在对张天明有多好。 张天明在心底叹口气,王翠上辈子可不是这样。 如今这些都是他腆着一张脸见缝插针的说好话使伎俩得来的,而且一瓶红花油才几块钱?王翠穿着上万块的衣服,平时抠抠搜搜的只给他几块酥糖,这瓶红花油也不超过十块钱啊,还是之前怕他被李老师打死才给的。 这要是也能念她好,才真是被PUA了。 高倾看着那瓶红花油,皱起眉头:“我用不上。” 嗬,还真当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