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自秋色闯进来之后,整个大厅里一片混乱,唯一一处还算平静的是皇座之下最左边,公子曦所在的位置。
他仍然还坐在座位上,看秋色一步步从刀光剑影中迈出,不曾给与他半分关注。
说实话,他真的有些好奇,无论之前认为庄清绮是失魂症也好,又或者面前这个人不是庄清绮也好,公子曦心中对她的探究自她迈出丞相府的那一刻起,就再没停过。
眼前的女人专注、执着、锐利,这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世家贵女中的人,更或者她和这个世界都有些格格不入。
公子曦生来荣光,从出生开始,到后面扬名天下,皇帝信任他,到如今不得不信任他,公子曦这一生至此虽不算长,但也算历巅峰,如今致平和。他见过太多,以至于心内无波无澜。
世人眼中的公子曦只是一个完美的假象,实际上他不温柔,也不善良,席归云说他们是同一种人,其实也不然,因为公子曦没有悲惨的过去,他想要的总能得到,这大概是席归云永远也无法体会的感觉。
但无论悲惨还是荣光,只有在秋色眼里,公子曦无法看到任何区别,他和席归云,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两样。
秋色执剑闯入这个世界,为波澜不惊的时间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改变和惊骇。
于是公子曦开始注视她,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坐观这来之不易的不同。
然后他看到了一道剑光,恍若惊涛骇浪般的剑光,用惊艳来形容秋色的剑似乎有些贫乏,她的剑,是真正的杀人之剑。
只要她想,她可以杀任何人,包括他和席归云。
但公子曦并不畏惧,他只是好奇,如现在。
他静静坐在席上,周遭混乱嘈杂,但他无半点惊慌,看着秋色一步一步从他身前走过,侧脸显出几分温柔弧度,发如云堆砌在身后,剑刃触地,滴下鲜红的血。
尖叫声不绝于耳,可公子曦却觉得她走过的瞬间,天地似乎一切都静止下来,这是第一次,他看见秋色脚尖轻点,穿过侍卫包围的缝隙,一剑飞速而至。
秋色是没有内力的,所以之前追杀席归云才没将他斩于剑下,但这一刻,剑光仿佛注入她的身体,只那么一瞬,有白光耀眼,细长剑刃穿过血肉和骨头,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公子曦默默坐在席下,看着座上年迈的皇帝睁大双眼,脑袋从脖颈上落下,他甚至没有眨一下眼。
底下三皇子尖声道:“父皇!”
那声音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惊恐。
秋色能在如此多侍卫的包围下杀了皇帝,那么也就能杀他。
三皇子万分恐惧,不敢靠近,只对坐在他对面的公子曦道:“丞相大人,救我!”
公子曦从席上站起,在三皇子面露喜色的时刻对他陡然一笑。
“曦一介书生,如何能救殿下。”
三皇子眼中的喜色突然破裂,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公子曦,连声道:“老师,我是您的学生啊!”
他和四皇子经常以学生之名拜访公子曦,所以此刻也用上了这个称呼。
但公子曦只浅淡的笑,那笑放在此时此刻,竟有些令人胆寒,他甚至没有看三皇子一眼,只扭头看向门口,淡笑着说:“看来笑到最后的果真还是他了。”
三皇子四皇子都死了,皇帝也死了,谁还能阻止席归云呢?
他话音刚落,更大的喧哗声从厅外响起,方才趁乱逃出大厅的人此刻又被穿着盔甲的士兵压了回来。
席归云走在最前头,脸上的笑是三皇子从未见过的。
张狂而又恶劣。
“父皇死了啊,真是可惜。”
他轻叹一声,倒更像是在说笑。
三皇子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有些颤抖的指着他道:“你······”
“我什么?”
席归云随手从身边侍从手里抽-出一柄剑,慢腾腾的往三皇子方向走。
“三哥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你说我是贱婢生的孩子,竟然有脸叫你三哥,真是该死。”
他低低笑了两声,握着剑走到三皇子面前,又笑呵呵的说:“但是你看,我现在不仅能叫你三哥,我还可以踩着你的脸叫,是不是很好?”
他随手一剑捅在三皇子腿上,又单脚一踹,将三皇子踹到在地上,然后伸出脚踩在他脸上碾压了几下。
“三哥这个角度看起来最顺眼了,又下贱又像个杂-种。”
席归云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真的很好笑一样,踩着三皇子的脸,又是一剑捅在他另外一条腿上。
“你看,高高在上的三皇子也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嘛,不照样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拿着剑捅在三皇子的伤口里碾了碾,又将脚尖下移,踩着他的嘴,堵住了他的尖叫。
席归云颇为感叹的摇了摇头,眼睛里还是带笑的。
“我真舍不得杀了三哥,我也就你这一个哥哥了,你说,要不留着你陪我玩几天,弥补一下幼时的童趣?”
被他踩着的三皇子露出惊恐无比的目光来,他现在知道了,席归云根本就是个疯子,和那个庄清绮一样,都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