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那点火气对着楚见微发不出来,但仍然是咬牙切齿般地挤出来两句话,“你刚刚用的, 是净化类的魔法。” 塞缪尔虽然没有光明元素的天赋,但对光明类的魔法倒很了解, 又何况是楚见微施展过不止一次的。 楚见微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仍然点头温和地答:“是。” 金发少年人攥着楚见微手腕的手, 便又更紧了一些。 他有些气急地道:“我早该猜到了。他们那些人身体里, 大概都被魔气感染了吧,要想进城,只有你能来——” 塞缪尔心底大概头一次后悔, 自己擅长的特殊元素魔法只有黑暗魔法。在这种情况下, 是绝帮不了楚见微分毫的。 但是楚见微又不能不去处理。 他们先前发现过,护城防御阵和城内居民息息相关, 被魔气感染者出现, 对应的防御阵方向也会发生毁坏。 那传承下来的护城法阵是应对魔物的绝强防线,不容有失。也好在楚见微先前就对那些异样发现及时, 提早预防。托诺城民被魔气严重感染的人数并不多, 就算有, 也早早被发现, 再由楚见微净化魔气。 一切本该失控的规则, 都回归到正轨。 但这样的稳定局面, 很可能要被这些大批涌入的外来城民打破了。 塞缪尔虽然感知不到具体的魔气浓度,但很清楚, 这些人魔化的程度, 可比托诺城的原住民要深多了。 解决起来, 当然也棘手许多。 光这批人,哪怕楚见微魔力海再深厚广阔,要将他们身上魔气净化干净,也绝不是易事。又何况,还有更多的流落在外的鹰嘴城民,还没带回来—— 光明系法师本就稀少。 能像楚见微这样净化这些深入肺腑的魔气的,便更稀少了。 难道要硬生生将人熬得油尽灯枯? 塞缪尔的脸色,微微有些许泛白,他看着楚见微,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极缓慢地说道:“见微学长,量力而行。” 楚见微倒是想量力而行。 只他微微叹气,唇角抿成了一个很微小的弧度,“塞缪尔,我没有其他选择了。” 塞缪尔的唇也抿得很紧,他像是置气般地先反驳了一句:“不会!” 他全身的血液,微微发烫般地沸腾流转着,眼底的暗金色沉淀下来显得愈深。塞缪尔极尽压榨地催促着自己想出真正能两全的办法,到最后,几乎是妥协般地道:“……可以让一批城民先进城。另一批驻扎城外,派士兵轮流保护他们,缓慢迁徙入城。” 只要不进入城内,哪怕被魔气感染,防御阵也不会因此受损。 楚见微一时未言。 他停顿了片刻后才开口,声音低得像是喃声自语道:“塞缪尔,你应当清楚的。” “如果他们不进城,只会有一个结果。” 真正的,死无全尸。 那些魔物其实比人类要想的更聪明,也更加深谙某些弱点,简直和人类狡猾的那一面如出一辙。 这些没有特殊能力的鹰嘴城民能活到这时候,甚至穿越危机重重的荒原也没有被魔物袭击,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本来就是魔物们要送进托诺的“礼物”。 所以楚见微才会说,去接人的路上不必担心袭击。因为这本来就是那些魔物想达成的。 收容了这些被魔气感染的鹰嘴城民,因为城池魔法阵的特殊特性,护城法阵一定会受损。 但如果不将他们带进城,这些城民对于那些魔物就毫无用处了。 或者说还有一个“用处”—— 恐怕用尽方法,魔物也会想办法就在城池面前虐杀这些人,以此来撼动那些士兵、城民,严防死守的底线。 哪怕是楚见微和塞缪尔,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城外。派普通士兵、魔法师看守毫无用处,或者换一句话说,那些士兵就要为此付出更多无谓的牺牲吗? 这实在是一个难解的死局。 出于怀疑,对这些城民见死不救;和硬生生看着他们因没有被救进城里,而被活活虐杀,是两个概念。 只要是还留有一丝人性和同情心的城民,恐怕都受不了后者带来的心理压迫。 因为对他们来说,帮助这些流民,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只要他们的身份不是魔物,是人类,是同胞。托诺城又不会少他们两片容身的瓦房,一口能吃饱的饭,难道真要看他们,被魔物活生生杀死在城门前吗? 而对于楚见微而言…… 如果他不知道被魔气感染的人,和护城的防御阵之间的联系,这些魔物送“俘虏”进来,是阴谋。 而他现在知道了其中联系,再看着这些鹰嘴城民,却是阳谋了。 让楚见微哪怕知道,也心甘情愿中计的阳谋。 塞缪尔这样对阴谋诡计极其敏锐的人,不会想不到其中陷阱。他只是为了楚见微,宁愿当局者迷罢了。 总是傲慢得目空一切的大少爷,此时的唇瓣,却微微有些发抖。 塞缪尔压下唇底泛出来的苦涩,只看着楚见微—— “楚见微。”他说,“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