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笑着问他:“那你知道疯病的来源是什么吗?”
他摇头。
我眯着眼睛点头,随后道:“可我知道。”
或许是没想到能在这里得知到这种消息,少年愣住,很快追着询问:“那你能告诉我疯病的症结所在吗?”
我认真看着面前态度诚恳的少年:“这是一种无法解决的病,你治不好。”
“我跟着神父学了很多药草知识,连圣女都夸赞过我的天赋。”他没有反驳我的话,只是陈述着事实,“我现在还没有成年,所以还留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解决弊端。”
少年抬头看向我:“所以我想恳请你,以一位医者的名义,请告诉我疯病的来源。”
他真可爱。
并非仅仅指外貌,少年有一颗剔透晶莹的心,此时还未曾染上尘埃。
我看到枝头飘落下来的叶子在他肩上着陆,前倾着上身,伸手拂去那片落叶:“人心的欲望是无法治愈的顽疾。”
原本还颇为沉静的少年突然退后一步,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连眉头都跟着皱在一起。
他对情绪的感知过于敏锐了,这样的人通常会过得很不快乐。
那双透绿的眼睛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少年像是经过郑重的思考,许久后道:“你在撒谎。”
刚才还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感受到风吹草动就飞快远离了危险的来源,现在却这样大胆放心的站在我面前。
是感受到我身上的情绪变化了吗?
“抬头。”我指引着他望向染上红霞的天空,“疯病源于天空之外。”
“更确切的说,那并不是一种病,只是获得力量的人无法控制行为,于是就成为了疯病。”
仙舟人将其称之为魔阴身。
“疯病”没能在这个星球大面积传开,完全得益于人性的自私,名为长生的赐福被困宥于教廷之内,只有被赐福的持有者认可,才有未来染上疯病的机会。
我到这里的时间还不算长,没能打听的特别清楚,但是尽管如此,也能很清楚意识到一件事。
信众所称颂那些光鲜亮丽的“圣经”,只有编写者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假。
我询问面前的少年:“现在你还想要去到教廷吗?”
少年依旧坚持方才的回答:“我可以尝试帮助那些人控制所谓的力量。只要治疗方案得当,大家就不会再被疯病困扰。”
他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从我说出的几句话里迅速提取出重要信息,然后像是想到什么,拿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对着我:“你从天外来到这里,是为了阻止疯病蔓延吗?还是他们触犯了禁忌,你要将疯病的源头从这个世界拔除?”
“都不是。”我平静地否决了他提出的可能性,“我跟别人做了交易,她要一样属于丰饶的赐福,这里有,于是我就来了。”
从某些丰饶民那里弄无异于虎口夺食,仙舟联盟也是硬茬,是个人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从某些不开化的世界获取所谓的赐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也免了将来被那些蝗虫过境一样的丰饶民出手抢夺。
少年不吭声了。
理由编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
这是别人从药师手里求来的,而我现在要本属于别人的东西。
太阳将洒下的余晖尽数收敛,恰逢扰动树木的微风带着凉意铺面而来,冷暖的转变于是在一瞬间就交替完成。
我伸手压住被风带动的书页,提醒还没回神的少年:“你该回教堂了,再不离开,教堂的大门就要落锁了。”
少年小跑着往回,路过大门的时候却往回看了一眼,我们的对视转瞬即分,也不知道他都在想什么,还超我笑,末了道了声谢。
这座小镇并不算大,丁点大的小事半日时间就能从城东传到城西,镇里教堂中有位少年被接回静庭的消息日中前就传到我耳朵里。
把房子租给我的姑娘从我手里收走钥匙,临走都不忘叮嘱:“小姐也要启程去静庭了?那可得脚步快些,赶上前面骑士们的车队,一路上也会安稳许多。”
我点头应是,在出了镇门之后绕道,越过了这座小镇,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我确实是要去静庭,不过已经去到目的地,现在正要离开,去往所谓的“恶魔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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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条相背而行的坦途上,少年跟着骑士一路来到静庭。
他再次见到了圣女瓦妮拉与守护圣女的肃静骑士,与本能畏惧的教廷骑士们不同,少年低头行礼,轻笑着与两个人问好。
失明的瓦尼拉双目浑浊,但她已经凭借声音认出了面前的人。
圣女低下头,一只手落在他脑袋上:“静庭最珍贵的宝物在前段时间失窃,骑士们至今没能将其寻回,所以教宗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去见他,要仔细一些。”
少年听闻这样的话愣神片刻,茫然道:“已经失窃?”
他暮地反应过来——那个少女欺骗了他。
谎言,欺瞒,这些行为在他读过的经文里,都是用在恶魔身上的专有词汇。
教廷涤清罪恶,从创立开始,最大的目标就是将恶魔驱逐。
她会是传说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