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好回答:“我并非出身自仙舟联盟。”
我与仙舟的交集其实称不上繁多,仔细算的话好像也绝对不能用少字来形容。
少年显然不是狐人,也没有持明族象征性的尖耳,至于仙舟本地人:“我记得仙舟人不能自由出入座舰。”
难不成我几百年没去过,仙舟什么时候改律条了?
我看到少年垂眸,遮掩住其中的神色:“我是故乡流放的罪人,此生都不能再踏足仙舟。”
他在提及故乡的时候情绪起伏,最后落定在熟悉的地方。
但是我已经过了总是思念家乡的阶段,还能在这种时候轻笑着抬起手落在丹恒肩上:“寰宇那么大,总能找到新的家,星穹列车就是个不错的地方。”
丹恒似乎并不习惯这样的距离,但是他没有拉开距离,而是皱眉继续问我:“这么说,你没有去过罗浮?”
“这跟刚才的就是两个问题了。”我先是纠正他的说法,“我去过罗浮,而且次数不少,怎么,你在罗浮见过我?”
少年不吭声了。
他躲开我的眼神,落在瓶盖上那只手收紧又放松,半晌没能说出个一二。
那就是见过。
往前算个八九百年,那会儿见过我的仙舟人大约都已经堕入了魔阴身,如果是往后一点,也就是四五百年前我常在罗浮那会儿见过,……丹恒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这个年龄阶段的人。
并非是仅凭他的少年一般的身量来判断,他的眼睛与肢体语言都告诉我,身边的丹恒是个实实在在的少年人。
我思衬良久,终于想到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开口问他:“罗浮不会是挂了我的通缉令吧?挂了多久?悬赏金额多少了?”
“……”
丹恒看起来不是很想跟我说话,而且不太懂话题怎么会转移到这种地方。
“好吧,开个玩笑。”我把落在他肩上的手收回来,“故乡是很好的地方,但是离开故乡,你会发现,偌大的银河无处不美丽,说不定你现在经历的,还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日子呢。”
丹恒手里的苏乐达最后还是没被打开,他低头在通讯上记了什么,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把情绪收拾好:“你说这话,像是不甘之后的自我安慰。”
“随你怎么理解,反正我没有意见。”我朝那边的大路抬了下巴,“一起走段路?虽然我对这里称不上很熟悉,但是说不定知道本地人打听不到的密辛哦。”
丹恒不太相信的样子,但少年最后还是点头走在我身边。
他这个第一次来的人比起职业导游都不遑多让,说起地标建筑或是某些历史时完全不见生疏,实在不像个外地人。
只不过在听了一大堆诸如“星神其实是我老婆”结尾的星间轶闻后,丹恒的兴致看起来其实就不怎么高了。
少年一再接住我的疑问,甚少给我留开口的机会,似乎想要以此来杜绝我继续开口胡说八道。他与我并肩走在一起,目光从远方的天空游离到建筑的穹顶。
我点点头,撑着下颌又问出之前被糊弄过去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在仙舟见过我?”
“在……”丹恒话音刚开头就戛然而止,他转过头,谴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以为这是小孩子们才会使用的拙劣把戏。”
我坦然接受他的谴责:“那你就当我今年八岁好了。”
丹恒阖眼纠正被记下的错漏,“……智库记载中,你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性格。”
“列车的智库里面,不知道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早该更新换代。”我看着少年将原本记载中与我相关的词条尽数划掉,然后补上新的。
他做事时神情专注,却在途中突然抬头看我。
因为我突然凑近问他的话:“还是说,在你印象里,我不是这种性格?”
哪怕掰着指头算,罗浮与我有过关联的人也不超过一手之数,景元现在还在罗浮当将军,刃则是成为了星核猎手。我跟罗浮沾边的情债统共就这两桩才对啊。
大约是被我的追问搞烦了,少年终于肯正面回答那个被他一直逃避的问题:“……我们以前不认识。”
“一点都不坦诚。”这话听着就知道是在敷衍我。
丹恒别过脸,只在我视线里留下半张脸。
我看到少年眼尾的红,没忍住稍微朝前,这样艳丽的色彩不常见,但也不算稀有。
完全想不起来啊,印象里也没有谁用过这种不对称的眼妆。
直到他开口说话:“你靠的太近了。”
似乎是在提醒我,但少年已经先我一步退后,耳边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一抹飞红。
说不定是真的没见过?
我有犹豫了。
丹恒手里的相机录好了此行最后一段影像资料,他停下脚步:“前面就是教堂,我记得你刚才说想要进去看看,我还有事,就在这里分别吧。”
我没有强留像是落荒而逃的导游少年。
教堂前方略过不知名品种的飞鸟,清澈的鸣响声越过街道落在耳边,与身边纷杂的人声混在一处。
前方就是这个星球最受欢迎的旅游景点,四通八达的街道在这里连结,于是人流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