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文武百官在卯时站定,一个比一个麻木。
说是上朝,但朝堂上百官们只负责禀事,皇帝拍板做主从不听取朝臣意见。
反正皇帝怎么安排,为人臣子的就得怎么做,要是忤逆被发现了,那就去死吧。但若是事情没办好,有损皇帝颜面,那也去死吧。
文武百官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倍感辛酸。
自从三年前当今皇帝登基,朝臣之间连政斗都越来越少了,斗不起来啊!
“传陛下口谕——!”
大太监九思的声音自殿外响起,本就安静的大殿之中更加寂静。
百官们有些困惑——马上就要早朝了,陛下这个时候传什么口谕?
紧接着看到大太监走进来,见他一脸血都没擦,百官们顿时惊骇——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九思步入殿中,来到群臣前面,高昂地再度开口:“传陛下口谕——朕要补眠,不乐意早起,往后早朝就不上了,有事大臣们自己商量吧。”
文武百官顿时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一直都想议政——不让朝臣议政,这是哪来的道理——但是,独断专行、说一不二的皇帝突然说以后都不上朝了、你们自己商量做主吧,谁敢真信啊!
窸窣片刻后,文臣一列为首的丞相谢照古审慎询问:“九思公公,敢问陛下可还有其他话?这般圣意,从何而起啊?”
九思回礼道:“丞相大人折煞奴才了,方才那便是陛下所有口谕,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奴才可不敢错漏。如今陛下口谕已至,还请大人们接旨,好让奴才能回禀陛下。”
这口谕旨意,谁敢接啊。
谢照古:“这……不知可否请九思公公回禀通传,请陛下见一见我们?”
没人想见“杀伐果决”的皇帝,但现在不面圣问问清楚,实在是心里打鼓。
九思行了一礼:“丞相大人,并非奴才推脱,实在是陛下下了口谕便再度休息了,奴才哪敢搅扰陛下啊。这般可好,奴才在此,大人们若是有话也不方便说,奴才便先退到殿外去,待大人们定夺好了,再给奴才个话,好让奴才回了陛下身边后有个交代。”
九思毕竟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又被派来传达这样的口谕,他在这里,朝臣们的确不好说太多。
九思出去后,朝臣们多少更胆大敢说了点。
“陛下这般圣意……”
“昨日早朝,陛下尚龙体康健……”
“刚才那大太监的脸,诸位也都看到了,伤成那样,带血而来,若非陛下的命令,他一小小宫人,岂敢仪容不整冒犯朝堂……”
“若是陛下的命令,这……”
“会否……会否,陛下是想试探?”
试探什么呢?
当然是试探他们这些朝臣够不够老实,是不是还没有放弃“妄议朝政”,这在当今陛下眼里那就是想跟他夺权啊!
此番未尽之言一出,得到了朝臣们不约而同地一致认可——陛下应当就是这个意思,也只可能是这个意思。
如果他们敢把“陛下不上早朝、有事朝臣们自己商量”当真,那只怕今日宫中稍后就要血流成河,脑袋一茬一茬地砍过去。
看到那大太监脑门的伤和一脸的血没?这就是警示!
至于砍的脑袋太多影响朝局——他们陛下就不像是会担心这个的!人家都敢“帮”御史死谏了!
文武百官心里苦,寻思着陛下您当暴君还不过瘾,还要我们陪着您耍戏、去求着您回来当暴君!
大夏要亡啊!
九思顶着清晨的冷风和一脸将将凝固的血,在殿外等来了丞相谢照古的话:“还望九思公公回禀陛下,臣等不知陛下为何有此圣意,陛下龙体乃国之根本,自当以龙体为重,但大夏是陛下的大夏,朝中之事臣等不敢擅专,只能劳累陛下躬亲。”
“但若是伤及龙体,臣等万死,故不敢搅扰陛下休息,只盼陛下为社稷考虑,垂怜百姓之计,保重龙体。今日早朝政事,臣等亦不敢自作主张,只敢在此恭候陛下,还望陛下歇息起身后,再来做主。”
九思得了回话,便离开朝堂,往皇帝寝殿回去。
文武百官们不敢走,都老老实实站在朝堂之上,等着皇帝过来上朝。
久等没等到人,腿都站麻了,有人便动了心思。
“陛下……会否当真是并无深意?”
不管到底有没有深意,陛下是真的不想上朝了、还是有意为之考验朝臣心思,总之他们在这里候着不言不动,万一回头陛下说这是朝臣无用、集体逼迫他拖着病体处理政事,然后还是借题发作,砍人脑袋,怎么办?
“闭嘴!莫要妄揣圣意!”
若是陛下怎么着都要借题发作,那左右是跑不掉的,还是继续老实候着吧!
“……”
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
从卯时等到了午时,三个时辰都过去了,殿中还是安安静静的,外面也没有圣驾降临的意思,年纪大的朝臣身形早就摇摇欲坠起来,但一想到当今皇帝的作派,愣是不敢倒。
等了这么久,皇帝也没来,也没有新旨意,反倒让朝臣们更坚信了——今日陛下叫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