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不可置信后,是极致的欣喜,温逾雨握紧拳头,控制不住地抬头,看向谈屿辞。
刚好他也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应声,看不出情绪,再看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正瞪着他,“天天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样子,要不是我叫你过来找人,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和谁结对了……”
数学老师训得起劲,男生垂着眼睑,鼻梁挺直,雨幕中为数不多的光线都坠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长。
说不出的沉郁懒漫。
数学老师教训完他,下课铃声正好敲响了,他没放过谈屿辞。
“跟我去办公室。”
两个人出了教室,渐行渐远,融于雨幕。
慕纤纤和自己的结对对象说完,回到座位,就见温逾雨傻傻地愣在那儿,盯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干嘛呢?”
温逾雨回了神,收回视线,不知道是刺激源走了,还是她的感冒本就没有好,熟悉的头昏脑花重新回到身体里,脑子里一片浆糊。
但明明刚刚,她却诡异地清醒,甚至就连现在,还能清晰可闻地回想,那时的每一缕思绪。
“……没干嘛。”
慕纤纤没在意,又问,“对了,你和谁结对啊?也不知道数学老师怎么分的。和我结对的那个成绩还没我好,这不是要我带他吗,我自个都需要别人带,我怎么带他……”
絮絮叨叨声音传来,因为涉及到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事与人,温逾雨眼睑颤了颤,呼吸变得重,“……谈屿辞。”
她声音小,慕纤纤没听清,“嗯?”了一声。
深呼吸一口气,她放大音量,第一次堂堂正正地,在别人面前叫他的名字。
“谈屿辞。”
三个字而已,可每个字都好像带着无声的重量,让她话语落了地,心跳却依旧分明。
慕纤纤惊呼一声,“谈屿辞!他是你结对对象!数学老师他偏心啊,给你找个那么好的,给我找个这么一般的!啊啊,好羡慕你,能问他题目……”
与她有关,还是别人眼中的大好事。
她应该很高兴,但她只偷偷地笑了一下后,又立马敛了神情。
把一腔奔涌鼓噪的情感,藏在安静的皮囊里,不让旁人窥见。
慕纤纤说了一会儿,才偃旗息鼓,继续想数学老师布置的那什么劳子同类型题目。
明明和试卷上的题目不一样,数学老师怎么就非一口咬定说是同类型。
她正摇头晃脑,温逾雨忽地和她说话,声音无端涩微。
慕纤纤没听清,“嗯?”了声,侧过脸来。
但这么点幽微的时间,她看过来时,温逾雨脸上已是一贯的内敛温吞。
像刚刚的紧张声响不是从她那里发出一样。
“我刚刚问,你有镜子吗?”
慕纤纤愣了两秒,乐了,“你怎么要镜子的,从没见你化过妆。”
“我想看看自己的脸色。”
这个理由慕纤纤信服了,摸出了藏在书包最底层的镜子,是一个小圆镜,做贼似的递给温逾雨。
“小心点啊,学校不让带化妆品的。”
温逾雨小心接了,借着书本的遮挡,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也就是别人眼中的自己。
她以为会因为睡觉弄乱的,不适合出现在别人眼中的头发没乱,和往常一样整整齐齐地梳好,扎成马尾,束在后脑勺。
整洁体面。
可是因为感冒,面色苍白,连唇色都是白的,整个人像一张憔悴的白纸。
让人找不到任何值得注意的看点。
她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把镜子递给慕纤纤,道了谢。
“这么快啊,”慕纤纤也吃惊,都是正爱美的年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偷偷照镜子,看多久看多少次都不为过。
就没见像温逾雨这么快的。
温逾雨点点头,声音无端轻微,“这样就够了。”
潮市的雨总是说下就下,有时她看天气预报,说得是今日晴。
但转眼之间又下了。
所以,她从来不敢抱有期待。
·
数学老师说她高一的基础不牢固,得补习基础,温逾雨听在心里。
回到家里,就把高一的和数学有关的东西都翻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够,全部都靠努力,所以和学习有关的东西都不会轻易丢。
专门分门别类地装进六科的箱子里。
高一的数学课本、习题、试卷不少,零零碎碎地摞了半人高。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高一基础哪里薄弱,只能用笨办法,所有的都重新学一边,做一边。
这是一项大工程,但还好温逾雨耐心够,一笔一划罗列出学习计划。
数学老师有说,让她有不会的去问谈屿辞,但是她没有去问他的心思。
直到现在,谈屿辞于她而言,依旧是隔岸观花。
她知道他在哪里,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他相处。
一切都是迷雾,她不会。
就像鱼不会上岸一样。
收笔,揉了揉指尖,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