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从南抵着大理石冰冷的桌面,锋利的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出乎意料的温和,他低声说,“情绪好一些了?牛奶喝完了就上楼休息吧。”
姜岁攥着那只玻璃杯,在跟孟从南的对视中回不过神,他呼吸有些难以接续,“我……”
其实并不只有愧疚,也并不是对不起,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但姜岁想不清楚,又开始了,他想,这种他跟孟从南在相亲宴上第一眼见到的感觉。
可能还有些不甘心吧,在心跳控制不住地微微加速下,不甘心他们的婚姻就到此为止。
但又不想每次孟从南对自己好一点,他又坚定不住自己想离婚的想法。
所以知道自己会被包容,冲着人发泄。
他太坏了,逮着一个人可劲地欺负,姜岁又有些想孟从南为什么不给自己拿纸巾。
孟从南洗完了两个杯子,又领着人回房间,“去睡觉。”
姜岁把门关上后才突然想到,六年前他跟孟从南什么时候见过。
他们不是在相亲宴上认识的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手机的震动声拉回姜岁的注意力,是林导拉的那个小群,系统冒出提示——“林导演”邀请了“孟”加入了群聊。
姜岁后知后觉,孟从南根本不在群里,更别提知道晚饭在直播的事了。
林导演——孟先生说综艺上的事我直接发给他就行,小姜啊,那我还要单独来通知你吗?
林导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夹在这对离婚夫夫中间左右为难。
姜岁回——都行。
他发完后就泄气地进浴室冲洗了。
姜岁明天有约,今晚熬不了夜,现在刚过九点,他洗漱完听两首曲子就到标准的入睡时间。
早上他下楼跟孟从南一起用了早餐。
早饭还是他老公做的,下了点陈姨早就包好,放在冰箱保鲜的小馄饨,以及中式早餐必备的豆奶。
孟从南依旧一杯黑咖啡,临走前姜岁被他叫住,“要出门?”
姜岁“嗯”了声。
孟从南微皱眉,“去哪?”
姜岁有些意外他询问自己的行程,“快毕业了,班里弄了个同学聚会,晚上才回来,上午有场歌剧,我和闻云一起去看。”
孟从南眉间皱得更紧,片刻松了松,问,“地点?晚上我去接你。”
姜岁犹豫了一下,不太适应,但还是低头用手机把位置发了过去,“你有空了?”
孟从南言简意赅,“能推得都推了。”
姜岁下意识问,“不用去公司了吗?”
孟从南,“不用。”
姜岁点击发送,转身出了门,他在外面玩了一天,孟从南在家里待了一天,健身,料理,线上跨国会议,处理邮件,一直到晚上七点,才换了身外出的衣服。
司机在前面开车,车子停下时,看到消息的姜岁正好出了酒店大门,节目组的摄影师跟在他旁边,一边拍摄,一边直播。
现在恰好是每天的直播时间。
八位数的纯黑色LS460L,停在不起眼的夜色之中,后车窗缓缓降下,姜岁看过去时,跟他老公锋利的眉眼对上。
孟从南没立刻推门下车,他在给姜岁同好友告别的时间。
姜岁的同学好友们因为一旁的摄影机都有些拘谨,刚才摄影师并没有跟他们进包厢里拍摄,但出酒店后依旧避免不了录制。
班长是个女孩子,她不由有些好奇,“姜岁,你这是要上什么节目?不会还在直播吧?”
姜岁解释,“镜头不会拍到你们,现在直播间应该也没多少人……是一个小综艺,到时候播出你们就知道了。”
班里的学习委员接着话,“要我看我们岁岁这张脸,早就该进娱乐圈了。”
姜岁性格好,长得漂亮,学习又用心,平常不住在校里,也不搞什么歪歪道道,在班里的人缘一向很好。
他大一在学校还住宿时的室友把手臂搭在他肩上,“真不去跟我们唱k啊?”
姜岁摇头,“真不去了,不方便,家里有人来接。”
出来送他走的几个人都跟他在班上的关系不错,闻言有些可惜,“你小子跟我们住了半年就搬到校外去了,平常就只能在课上见到。”
“下半学期也没课了,大家都要去实习,最后一面了,这么绝情?”
姜岁为难,“……我。”他往那辆雷克萨斯停着的位置看了看,朝他们示意,“没办法。”
孟从南在这时下了车,朝大门处的一行人走过去。
黑色羊毛大衣的材质让他周身的气质也变得低调内敛,但比这群还没出社会的青涩学生来说,常年位于上位者的角色,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到不轻的压迫感。
姜岁的好友们一下变得礼貌又规矩,同时低声问着,“岁岁,这是你家里长辈吗?叔叔还是舅舅?看着不太像你哥哥啊,你爸我见过一面,也不长这样。”
年轻人通常很难感受到这股由于眼界阅历的不平等而产生的落差,他们一般把这归纳为年龄间的差距。
即使孟从南看上去并不显老。
班长搭话,“我还以为是岁岁男朋友来接呢。”
说话的是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