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东方破晓。
惊了朝露的马车滚着湿漉漉的轮子在酒楼后门停下。
帘子掀开,肚子上只搭了一条薄毯的哥儿抱着垫子睡得香甜。沈无璟眉尾舒展,拢着人悄悄带进后院。
“柚哥哥……”听见动静的十二兴冲冲出来,跨了个门槛儿便对上一道冷厉的视线。
十二看着横在他手上的人惊恐捂嘴。
不过到底还是晚了些。
叶白柚拧眉一动,被吵到了,乱哼着在男人怀中蹭。
十二立马在自家公子杀人般的视线中瞬间飞出去。他牵马,他赎罪。
沈无璟低头,只瞧得见自家哥儿白腻的侧脸。原地顿了一会儿,手在哥儿身后轻轻拍。待人在怀中又不动了,这才重新提步。
路过后院,屋里的人都在忙着朝食。沈无璟一路无声地将人带上了三楼。
门一关,落在哥儿耳侧的手缓缓松开。
十二牵完马儿心惊胆战回来的时候见到好个脑袋凑在厨房门框上,他脚下一有动静,那几双大眼珠子立马看过来。
“十二!你来啊……”
“琴姨。”十二走近白琴心。
“夫人来了,你送些热的汤圆上楼去。”
十二后退一步,摇头摇得像高速旋转的蹴鞠。
“柚子哥哥还在睡觉,刚刚我喊那么一声差点吵醒他,公子没把我吓死。”
白琴心望了望天色。“算了,现在还早。”
转身看着几个还愣着的人,白琴心摆摆手:“散了散了,各做各事去。”
楼上。
叶白柚被放在床上。背上一凉,他浓密的睫羽轻掀,目光渐渐凝聚在半空。
手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落到男人的手心后他捏住一指,唇角翘着转头。
沈无璟坐在床沿,手里还拿着毯子。
“相公,到酒楼了?”
“嗯。”沈无璟依旧将毯子盖在哥儿肚子上,“正好下去用朝食。”
叶白柚抬手,在男人的协助中坐起身来。“十二在吗?”
“在。”
“我刚刚在梦里还听到了十二的声音。”叶白柚打了个呵欠。长睫濡湿,像添了墨的细线,衬得那双圆圆的眼睛清亮有神。
“他刚刚叫你了。”
“哦,我说呢。”
夫夫俩下楼。这会儿阳光已经将院子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金黄色的,耀眼明亮;一半依旧是淡白色的,灰尘暗淡。
叶白柚站在明与灰的交界线上,看着院子里一排晒着的大酒缸子。
他也不嫌热了,从左边一直看到右边。
“柚子哥哥,快来吃饭了!”
叶白柚戳了戳最右边花盆中的大月季,对过来的十二笑道:“酒楼现在是要准备酿酒了?”
“对,不过酒坊那边订的酒还没有送过来。今儿个是最后的期限,再不来就得去要钱了。”
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有些热,叶白柚手掌扇了扇风走到阴凉地儿来。“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南山县就那么一家酒坊,都多少年了也没见过出什么问题不是?”
“果子呢?买回来了吗?”
“买了都淘洗干净阴干了。怕太阳晒了,又给端进屋里去了。”说起这个十二就有些堵不住嘴,“前儿个就应该送来的,我们怕耽误,果子还订的是晚一天送来的。”
果子不宜放,何况是过了水的果子。
叶白柚眉梢微微蹙起。“去催了吗?”
“前儿个就去了的,那边只说会在截止时间送来。不过今天就是了,真要送不来我就找他赔钱去!”
十二说着恨不能现在就撸起袖子去干一架。
叶白柚笑着拍拍他肩膀。“等会儿我跟你去瞧瞧。”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瞧着这嘴,公子指定灭了我!”十二懊恼。
“我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叶白柚不满,“他说不许就不许了?”
十二笑得开心:“那当然是你啊,还得是我们夫人。公子就是个夫管严。”
“夫郎,来吃饭了。”轻飘飘的声音自十二身后响起。
刚刚还笑的人瞬间缩了脖子直接一蹿上房,瞬间消失在了院子里。
叶白柚回看他一身清润的沈公子,笑着握住他前来的手:“干嘛要吓他。”
“是他自己说了亏心话。”
吃过朝食,酒楼的客人也渐渐少了。
日光笼罩了南山县,若是再晚一点只会更热。叶白柚招呼了一声十二,又带着个大尾巴沈无璟出门去。
南山县的酒坊是县里乌家的酒坊。算是家族生意,几十年的烤酒老点与独有的家族秘方让他们在南山县立足下去。
价格还算公道,买的人也多。南山县喝的酒百分之八十都是出自这里。
三人到酒坊的时候,一阵儿一阵儿的烤酒酸味儿传来。叶白柚看着前头还有不少人来买酒的铺子,目光落在那从酒勺中倒出来的酒液。
酒不算好,是最便宜的那种。
那打酒的掌柜的正跟客人说说笑笑,忽然一个抬头就与叶白柚对视上。
叶白柚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