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长,万物欣荣。
山花沿着乡间小路织成各色鲜亮清新的草毯。走动间,天青色的衣摆惊醒了卧在花盘中的惺忪飞虫。
小翅膀在脚下飞舞,瞧着也有些野趣。
路窄,沈无璟领路,叶白柚抓着衣摆在后。
衣袖上有轻微的拉扯,侧身时哥儿已然欢快地蹲下。
“相公,你瞧!”
合着的手掌打开,掌心中趴伏着一只全身青绿色的小虫。米粒大小,身体略微透明,以细腻的掌心为樽,像一只精雕细琢的玉质小蝉。
沈无璟垂眸,指尖一抬。
叶白柚只觉掌心一痒,再瞧下去,手中的小虫早已消失不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掌,还没生气就被大手牵着十指紧扣。
“夫郎,小心被咬一口。”
叶白柚莞尔,几步挨近男人身后。“不会的。”
沈无璟带着人继续走。
叶白柚踩过倒伏的野草,看着四周水田中已经生出不少细长叶片的禾苗。目光落在那田外侧微微深了一圈的水中,好些鲜活的鱼儿在底下甩尾觅食。
“相公,他们真的养鱼了。”
“瞧瞧,还有蚕拉的桑树粒儿。”
天高旷远,朵朵白云团儿自在飘流。白色的云层为底,碧绿的群禾为景,一声声清朗的声音如风而过。
传入农人的耳朵,躬身除草的他们抽个空抬头,看到田间阡陌中行了一对俊美的眷侣。
“柚哥儿,去哪儿啊?!”
“白阿爷啊,我们去山中找找吃的。”
“小心些啊!”
“诶!晓得了。”
隔着几块平整的禾田,最是寻常的问候声夹着乡邻友爱。一问一答间,惹得禾苗压完了身子窃窃私语。
风大了些。
不过身前有人挡着,叶白柚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无璟身后。“相公,你说的有很多野果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啊?”
沈无璟停下,侧眸:“走累了?”
叶白柚慌忙摇头:“不累不累!”
就怕说一个累字,男人立马能拎着他转个弯儿回家。
“嗯,我还以为你走累了可以抱会儿。”
他回身往前,手却被后头哥儿拉着不动。转头瞧去,哥儿指尖迅速沿着手臂往上攀岩,目光炯炯。
“相公,走累了!”
沈无璟:“哥儿自己要出来的,怎的还要我抱了。”
叶白柚眉一横。“沈无璟!你抱不抱!”
沈无璟将单手提着的背篓背好,随后弯腰托着哥儿的身子。“凶人倒是可以,走路却不行。”
叶白柚勾着他脖子,得意道:“你不还是得抱。”
沈无璟点头,余光瞥过四周。啄了下哥儿额头。“谁叫家里有个宝。”
叶白柚粲然一笑。大爷似的直起身子猛亲了一口男人的唇。“会说话,奖励你的。”
沈无璟眼含笑意:“看来是要好好谢谢夫郎了。”
叶白柚仰头傲娇:“要是你偏要谢,那我也就只好接下了。”
闲聊着,过了小路。到了一个长满了青草的斜坡上。再往前,是一个平坦开阔的地方,两边有腿高的小树,上面开着数不清的白色小花。
若细看,还有不少泛红的小果子。
将人放下,沈无璟在哥儿一脸迷糊中捏了捏他的脸。“到了。”
“就这!”叶白柚站在原地转了一圈,一脸惊愕。
他想过男人说的果子多也就一棵树上全是果子,这他勉强能接受。可谁告诉他为什么是一片草地上的。这地方还是他曾经遇见小白的地方,完全没有惊喜。
“相公,你唬我。”叶白柚手往身后一背,站得笔直笔直的。这一下,那松松垮垮的腰间隐隐就能见到一个微圆的弧度。
沈无璟指了指地上,一本正经:“难道不多吗?”
叶白柚盯着男人,半晌,看着那张俊逸的脸没了气儿。
“臭男人。”他故意绷着脸。
沈无璟只笑。
本来拿出来装浆果的布包被叶白柚当成垫子,他坐在上面,望着坡下逐渐暴露在阳光下的青绿禾苗,忽然觉得口渴。
随手往地上一薅,两三颗野草莓落入手中。味道尤其的香。
看了下背对自己在背篓里捣鼓的男人,叶白柚不自在地悄悄吹了吹一下子塞入嘴里。
沈无璟听见动静扬眉,慢条斯理将水拿出来。
走到哥儿身边,沈无璟撩开衣摆坐在叶白柚身前。“喝不喝水?”
叶白柚别开头。“不!”
他要男人尝尝唬人的代价。
“嗯,那等会儿喝。”沈无璟在哥儿巴望的目光中收回,自个儿扯开塞子喝了一大口。
叶白柚看着男人滚动的喉结,暗暗咬牙唾弃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
自己不好过,那男人也别想好。
手一抬,掌心覆盖在那滚动的喉结上。
沈无璟一顿,慢慢将水壶收回。
他垂眸,看着还贴在自己脖颈不放的手有些好笑。他故意动了动鼻尖,倾身靠着哥儿越来越近。
叶白柚微微后仰,绷直的下颚全然暴露了他的紧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