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柚眼睛极亮,在房门乍一关闭的时候,在昏暗的室内犹如明珠。
沈无璟还未来得及开始,却已经是抵挡不住他灼热而好奇的眼光。
“会不会不好?”
沈无璟端了凳子,放在他的跟前。“阿柚理应知道。”
叶白柚放心,笑眯眯地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窗户留了一扇,午间的光线越发烈了,横冲直撞跑进屋子里。沾了叶白柚的发,也顺着那握住黑发的手,烫了沈无璟的心。
他喉结微动,缓声将自己的事儿和盘托出。
“我本是京都户部尚书沈家沈言的长子。”
叶白柚眼睛倏地睁圆,落在膝头的手蠢蠢欲动。
沈无璟垂眸,掌心向上挨着叶白柚身前的发丝。
“家母于我十五岁那年早逝,还未出殡沈言就迫不及待地将他养在外头的人带进了门。身边还跟着一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少年。”
叶白柚拧眉,双手一抬,摁住沈无璟的手心。
阳光贪婪,撩动了尘灰还想招惹两人交缠的手指。光线照射,却从紧扣着的手中过不去分高。
叶白柚将沈无璟的手缠得紧紧的。
沈无璟轻笑,眸光落在被哥儿挡了个严实的手心。缓缓收紧,他攥住了他的哥儿。
“此后,我又在那个地方呆了三年。看着他们一家人和乐,受惯他们一家人冷眼。”
“十八岁时,我搬了出去。与沈家断了关系。但当时势单力薄,阿娘的东西尽数留在了那个地方。”
“我手里有的,只是阿娘平日里拿出来的铺子。”
“从十八到二十,两年的时间。我将阿娘的铺子做到全京可知。”
叶白柚面露崇拜。
“本以为离开了沈家,我能有些安生日子。”
他抬眸,用目光织了一张细密的网,将满眼都是他的哥儿缓缓笼罩。
叶白柚不躲不闪,捏住他的大手满眼的心疼与愤怒。
他这般龙章凤姿的男人,没曾想还遭受过继母的磋磨。
“真不是个东西!”
他磨牙,恨不能将欺负他家沈公子的人给撕碎了。
沈无璟眸色平和,只含着温柔的笑意瞧着人。
哥儿鲜活,他冻了许久的心才能跟着哥儿有了活气儿。冒出了暖意。
“我以为远离了他们,断了与沈家的关系,后面再与那边无关。但谁曾想,及冠那一天,我被扣下了监牢。”
叶白柚猛然一颤,甚至控制不住前倾。手从沈无璟的手心变成了撑在他的腿上。
沈无璟弯唇,捏捏哥儿的脸。看不得他满脸的焦急,终是舍不得卖关子。
“他们捏了我贩卖私盐的罪名,将我抓住。我的所有心血,付之一炬。后来,沈家“大方”,将我明面上的东西给出来一半,剩下的尽数私藏。说是以此能留我一命。”
沈无璟的手摩挲着哥儿气红的眼睛:“可那只不过是他们最后出现了分歧,那沈言想留我一条血脉。”
“但我知,即便是到了地方,我也必定是死路一条。”沈无璟本以为自己再提起,会愤怒与憋闷。可瞧着哥儿恨不能磨牙吮血的仇恨模样,他心中陡然一轻。
他舍不得哥儿生气,沈无璟揽着他的腰,像抱小孩一般轻松将他抱在了膝头。手落在哥儿后背,轻轻顺着气儿。
哥儿急得红了眼眶,扑哧扑哧喘着气儿。
沈无璟拨开他身前的长发,与他额头相抵,沈无璟轻喃:“阿柚不气,为那种人不值得。”
“不要脸,恶毒,怎么舍得……”叶白柚紧紧抱住沈无璟的肩膀,心疼得声音发颤。嘴里反反复复是这么几句。
沈无璟侧头轻蹭,唇角翘起。“都过去了。”
“京都到这里千里,你都是走过来的。”叶白柚见他平静若局外人,可心中就是在鼓动着为他鸣不平。
沈无璟点头。
“你是一路走来的,你还中了毒呢!谁下的!”
叶白柚想到当初他那个样子,胸口竟是跟着抽疼起来。他眼角濡湿,眼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
沈无璟怔然。
他知道哥儿坚强,瞧着性子大大咧咧。但未曾料到竟是为了自己……
至少他从未见过哥儿这般伤心的模样。
他收拢双手,唇轻轻落在哥儿的脸上。如蜻蜓点水一般,将晶莹的泪花吻去。
“阿柚,不哭。”沈无璟胸腔对哥儿的喜爱简直要溢出来。
叶白柚上辈子顺风顺水,这辈子开头又累又苦,但他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可听着男人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着自己的过往,叶白柚像被谁扼制住喉咙,紧攥住了心脏。
他连呼吸都难受。
当初若不是他进山,若不是他在山上给人捡回来,现在他还在嘛!
叶白柚单单是想着心里就一阵后怕。
“怎么这么苦呀。”哭腔从脖颈处传来,闷闷地锤在心头。
沈无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悸动如湍急的河,怎么也不能平歇。他满腔的情,全然倾注在怀中人的身上。
他也不去压抑,反而将曾经藏在心里的东西抛却。那股郁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