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才,待在房里久了,不如出来看看?”
“家里供不起你读书,但你好歹读了十多年的书。在县里很容易能找到份轻松的活计养活自己。”
再怎么样都是疼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娄长善背着手走过去,敲了敲门。
“出来,来厨房说。屋子里冷,咱父子俩好好谈谈。”
“谈个狗屁!”门后砰的一声响动,不知是什么东西砸了过来。
娄长善已经习惯了。他叹息一声,失望离去。
以前在家中,文才嘴巴会说,最是讨家里老人喜欢。当时老爷子就做主,让文才去念书。
庄户人家,天然对读书人存着一股子尊敬。无论在哪儿,也是要高看一等的。身份变了,加上家里面只知道宠着供着,这孩子也愈发高傲瞧不起他们。
一年又一年。
文才没考上,他前一个夫郎也因为生病家里没钱就这么去了。
他自己也习惯了文才对着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回头来,娶了另一个夫郎他才发现,以前那过的日子,是狗都不如。
儿子在家是随意使唤他,就连大哥二哥因为老爷子这么个偏心,对他万般没有好脸色。
人啊,各有各的活法。
他娄长善过了大半辈子了,这才知道他也还有另一种活法。万般皆是命,文才长大了,由不得他来指手画脚了。
——
村里人洗衣服一般是在小河边,那里专门放着些平整的石板,方便搓洗衣服。
这会儿天寒,没多少人会直接用河水洗衣服。有那么一个,就格外的显眼。
“这娄家新夫郎又出来洗衣服了?”
“嗐!准时那娄家男人懒,有空的时候不去山里多砍些柴火放家里屯着。后面下大雪,山中根本去不了,可不得省着用。”
“倒是苦了这王家哥儿了。”
河边,这里地势低矮,一蹲下去就没人看得见。王舟将衣服往水里一扔,拎着衣角在水里搅拌几下就挑起来捶。
没有皂角,只有用草木灰。
往袖口前面那么一撒,直接拎着衣服捶打。倒也省了手去沾那冰冷刺骨的水。
王舟不是不知道村中人怎么说。他来这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他相公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现在家里他做主,这日子不是一般的舒坦。
如今他可得好好养着身子。保不齐开年了就能有个大胖儿子。
那在娄家,就是他彻底说了算。
钱财捏在手中,男人也捏在手中。还看那继子能翻腾出什么浪花。最好啊,是早早赶了出去自立门户。别什么都不做,还张着一张嘴等食吃。
不过……
王舟停下手中的动作。
趁着现在难,大家都难。得赶紧给这继子娶个夫郎媳妇什么的,正好这继子就让他费不着心思了。
想着,王舟加快手上的动作,洗完了衣服匆匆抱着木盆回家。
到底是前头一个人生的,得跟男人商量商量。
——
晚上,各家烟囱上都升起炊烟。
晶莹的雪花被烟囱里的尘埃染成灰色,看着不怎么好看。
叶白柚跟沈无璟都在厨房,一个烧着火,一个蹲着兔子跟前发愣。时不时咽一下口水。
小璟蹲在两人之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气氛有些怪异的沉寂。
叶白柚伸手戳着肥兔子,毛乎乎的触感让他弯了弯眼睛。但转身之间,又带了那么几分不自在。
想看看那人罢,但又只能挠挠脸。
沈无璟声音没有起伏:“锅里要糊了。”
“糊了,不会的,怎么会糊呢。”叶白柚冲着沈无璟扬起笑,带着讨好的,挪着步子靠近灶台。
沈无璟拿着木柴递进去,眼神飘走,并没注意到。
他想着那兔子,提醒道:“兔子要吃,现在出不去山,饿几天就瘦了。”
叶白柚脸垮了,试探道:“那不然……吃了?”
沈无璟:“是你的,你决定。”
臭男人,咱俩互相打了。谁都不欠谁的,给我一个台阶下就这么难嘛。
小气,阴险。
小气!
“阿嚏!”当着面儿,沈无璟打了个喷嚏。
叶白柚心虚望去。
森然的目光睨了过来……
“看我干嘛!”心中越虚,嗓门越大。
沈无璟专注看着叶白柚,眼中深邃像藏着冰刀,他慢慢儿道:
“用刀在兔子的脖颈上一滑,开膛破肚……”
“你、你、你好恶毒!”叶白柚后退几步,抓起地上睡着的小璟放在自己的跟前。
“我恶毒?”沈无璟缓缓摇头,哂笑道,“你怕是还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恶毒。”
傍晚的房间本就阴暗,茅屋上没开天窗,尤其显眼的就是坐在灶火前的沈无璟。
他一双黑眸映着火光,飘飘荡荡,若鬼火一般。加上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融入着雪般的空气中,带着冷寒的气息,钻进人的心里。
叶白柚将手上的大肥猫举起。
小璟抖动耳朵,猫眼懵懂。
“你有仇报仇,有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