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磕着这人脑袋更加不聪明,叶白柚角度刁钻地一把撑住沈无璟后背,不料后脚却踢在了床沿,自己倒成了人肉垫子。
砰的一声,两人跟叠萝卜似的,就这么躺在了床上。
听闻惊呼赶来的沈二将将走到门口,待看清里面。立马捂眼,拉门。
“啪!”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屋内光线暗淡,周遭寂静。落入光线中的灰尘轻轻扬扬,仿若时间都迟滞了。
唯有外面沈二的声音与耳旁稍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叶白柚清咳几声,被男人压得心脏发闷。
他吸了吸鼻子,这人身上的香气便争先恐后涌入鼻腔。浅浅淡淡的,像清晨沾了露珠的松木,带着冷冽的香。
“还不起来?”叶白柚双手撑了下他的肩膀,整张脸被他的头发盖住。
等了几秒,身上的人没动。
叶白柚诧异,艰难地扯出手拨开面上的黑发。发下,沈无璟的耳垂已是红得滴血。
“我……动不了了。”
叶白柚也顾不上什么耳垂不耳垂的,心中一慌:“发病了?中毒了?”
知道他这个一发病就动不了的德行,叶白柚憋足一口气。像抬磨盘一样撑着人,自己从他身后挪出来。
“为什么我俩吃的是一样的,但是我却没有长得像你这么结实。”别说,手下的触感硬邦邦的,摸着还挺好。
将人挪到床上,叶白柚撑着腰站在床沿。
沈无璟被他这么一打岔,面上也装不下去了。
“你是哥儿。”他这话夹着对叶白柚毫无办法的无奈,话里带着轻叹将憋了许久的郁气抒发出来。
哥儿本来体型跟男人不一样,何谈跟他一样重呢。
叶白柚吹了下已经凌乱的头发,学着沈无璟的姿态:
眸子冷漠,抱臂而立。
但是眼睛圆圆的,眼角微微下耷。像涉世未深的鹿,哪有什么冷与凶。最多是只长了两颗小米牙的幼猫,反倒是更乖了。
“你下次再这样,我直接给你从家里轰出去!”撂下狠话,叶白柚背着手气势汹汹地离去。
走到门口,又猛地转身。
沈无璟眼皮一颤。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开启他的长篇大论。
“那匕首,谢谢啊。”叶白柚招手。
沈无璟别开眼:“不用。”
说完,叶白柚猛地拉开门。
“啊呀!”沈二趴在门上没收住,直直往里跌。
叶白柚迅疾闪开,伸着爪子在沈二的肩膀上拍了拍:“照顾好你家公子。”
随后背着个手,大摇大摆出去了。
男人就是欠收拾!
沈二站在门里,在那双冷眸看过来的时候一下子紧了皮。身体站得笔直,但眼睛却是看着地上四处乱飘。
“你说的?”房间里稍暗,从角落里传来的声音泛着寒。
沈二一个激灵,正要认错……
“沈无璟!晚上喝粥还是吃干饭!”叶白柚突然从门边探进来一个脑袋。双眼直接掠过门边的沈二,盯着里面躺着的人。
他横插一脚,沈无璟的气势犹如被大风刮过的蒲公英,顿时散了。
沈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决定。”
“哦,那就粥吧。”家里没存粮,现在只能靠着官府。万一哪天要是没了,那岂不是直接断粮。
“我!我去帮他。”沈二忙道。
沈无璟收回目光,缓缓闭眼。
沈二如蒙大赦,甩着腿儿跑得飞快。
经此一事,沈无璟既受制于身体,又说不动那嘴皮子利索的哥儿。索性就这么躺着,暂且不考虑以后的事儿吧。
——
炊烟袅袅,盘旋着缓缓升入高空。与西边的云层交叠,像洗了笔的池水,透着清灰的蓝。
鸟归巢,家家户户关了门。
到大泉村的山路上,却咯吱咯吱走着一辆破旧的马车。
马儿很瘦,肩脊的骨头高高凸起。走个两三步,就要被后头的人甩一鞭子。
“爹,怎么还没有到家!”
年轻男人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来,带着些虚弱的喘气声儿,乍听还算斯文。
颧骨突出,瘦得厉害的中年男人看着竟比白关山老爷子看着都老。他如马儿般迟缓道:“快了,快了。”
担忧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马儿,男人斟酌着道:“文才啊,要不咱们让马儿停下来歇一歇。”
那灰布帘子一下子被扯开,带着重重的力道搭在中年人的后脑勺。
“歇什么歇,我可不想在外面过夜!”
“快点走!”
破风的鞭子声划过,马儿一声惨烈的嘶吼,重重倒了下去。
人仰马翻,驾车的中年男人一看不对立马跳车。
黑暗中,马车落地翻滚与木头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一声痛呼,顷刻间又沉寂下去。
此时,一队长长的黑影在树中穿梭。
“头儿,有人!”
窸窣声不断,转眼队伍已经靠近车马边。
“马还是好的!”
“人救了,马留下,就当是诊金。”一道威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