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表情不变,仿佛只是在单纯的回忆,「他说……让我好好配合您的研究。」
「只有这个?」海伦知道自己的风评,不太相信只有这个。
「还有就是您解剖过很多我的同伴……」
「害怕么?」
「害怕……害怕。」
「为什么?」
「被解剖了就是死了。」
海伦眉头轻挑,目光紧紧盯着仪器显示界面,「你害怕死亡?」
「我害怕死在这种地方。」
「为什么?」
「长官说,我们的生命并不属于自己,无权轻易浪费。它需要用在更有意义更广泛的用途上,我们是城市的利剑,斩除一切威胁。」
命令也可以被感情曲解,同样的命令在每一个人造人那里所执行的答案都不尽相同。
同样是为人类可以牺牲一切的基因禁令,在某些人造人那里表现出来的就是悍不畏死,随时随地都可以死去;而在某些人造人那里就是尽一切可能保护自己,因为自己……就代表人类。
你,是如何看待的?
海伦来了兴趣,将目光从仪器显示界面离开来到白厄的脸上,「被我研究同样也有意义,并且是对更多人都有意义。」
「我不明白研究,但我正在配合,如果您说的都是真的,并且觉得尸体更加合适,我会向长官提出申请。」白厄尽可能语气平静的说出主动求死的话语。
有知者很难想象无知者的世界,白厄只能尽可能模拟一个一片赤心的新生人造人状态。
海伦眼眸微闪。
这个新兵,在点自己呢……
他正在配合研究的意思是——活人也能配合研究,所以为什么要死人?
这是故意的?还是,单纯的描述事实?
目光再次从仪器显示界面上掠过,海伦右手指尖轻轻在掌心点着。
没有测出丁点破绽,但这个新兵的实战表现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那就,从头开始梳理。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平躺着的白厄面对坐在脑袋后方的海伦,在身位上天然处于劣势,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动作,无疑令人发慌,「您说。」
「虫族入侵军营的那天,你为什么离开大家单独行动?」
「我的武器装备放在休息区,我需要去拿。」
「回来后为什么脱离大家选择单独作战?」
「虫族包围了他们,我进不去。」
「队友吸引了注意,你可以先藏起来,单独作战的死亡风险太大。」
「我觉得我必须去做,当时需要有人牵制为他们争取时间。」
「你有信心?不然就是白白送死,行为没有意义。」
这是冲动,还是判断?
海伦饶有兴趣地盯着白厄面部的一切,任何细微的表情后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有陷阱……]
白厄眼幔轻眨,已经做出决策,「这是战场,大家的生命是等同的。有风险,但我必须尝试,成功的话可以救下很多人。」….
一定的信心之后,剩下全然交付于运气的赌徒?
这个决策,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不愧是他们军区军官都想要保的新兵,这种能力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那么单独抗击螳螂虫的决策也就顺理成章。
这种属于战术上的随机应变,不是她的专业领域,她无心多问。
可是……
「为什么要让玫瑰为你挡那一刀?」
「当时只有
我能对那只螳螂虫造成威胁,我需要保证状态,而且……她不会死。」
「……」
平静叙述的话语下是扑面而来的信心,实力、以及对于队友的绝对信任。
海伦微微眯起眼睛,「最后一个问题,和虫族的正面战场上,当那只‘主宰,巨虫出现时,你感受到了什么?」
按照这95B27的理念,撤退时开运兵车一直救人的原因倒是一脉相承,无需再问。
可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不得不让人好奇,能够自由地在几乎主宰巨虫的领域中穿行,靠的是什么?
「黑暗……它想让我跪下。」
「嗯……」
海伦不置可否。
在这一点上,战士们的答案都差不太多,纯粹就是由肉体和灵魂上激发的纯粹恐惧。
黑暗是唯一的要素,剩下的则要看士兵们自己的想象力。
重点是……
「你是怎样挣脱这种处境的?我想你在后来应该知道,除你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士兵能够自由的在主宰巨虫的领域中来回穿行。」
「因为我负责防空……」
「防空?」海伦面色一怔。
「队长交给了我一个任务,要我帮助战地挡住空中所有虫子射来的孢子雷,这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我不能倒下。」
「……」
室内一片安静,平静的心态却稍起涟漪。
95B27看似平淡的话语背后所呈现出的浓厚责任感甚至让他超越一切恐惧。
反倒是他是如何做到截击全部孢子雷的答案最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