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皱起眉,“我已经坏了卡修斯的孩子,你是真的不挑食?”
“我愿意当他的父亲。”泰伦斯摸上她的肚子,嘴里随之发出一声赞叹,“我不抵触这种关系,反而觉得很奇妙。”
克莱尔还从未见过有这么上赶着来当第三者的人,甚至不惜养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子。
她只觉得一阵恶寒,用力推开它的手,冷下脸说:“时间到了,我要跟我的朋友们聊会天。”
之前逃亡在霍普的兽人们,被泰伦斯集体关在这艘巨型虫族战舰的某个角落,就连那些霍普的研究员们也都在这里。
虽然死了一部分军人,但核心人员一个也没少,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克莱尔近两天都能通过墙壁上的全息投影跟他们说半个小时的话,这也是泰伦斯唯一留给她的娱乐时间。
它现在也不想激怒她,只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给她留下足够多的喘息空间。
待麦穗田的虚拟假象散去,出现大量兽人被关押在数个冰冷铝合金囚牢里的景象。
怀孕已久的朱利安早平安生下了孩子,是个男孩、眼睛很大,这会嘴里叼着奶瓶,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绣着白云的宝宝衣。
克莱尔看了他好一会,神色柔和道:“他现在一天一个变化。”
“你的孩子也会这样的。”朱利安笑着说。
她们现在所用的这些婴儿物品,据说都是由泰伦斯操控的虫族去伦讷大厦弄过来的,也就好解释之前克莱尔去买母婴用品时,那位服务员所说的话。
“你呢,你什么时候生产?看上去肚子差不多七八个月了。”朱迪斯凑到摄像头前问,她的身后站着只穿一件白背心的纳塔利,目光同样好奇。
“快六个月了,还差点时间。”克莱尔摸了摸肚子,“不排除有早产的可能,它最近长得有点快。”
“我们都戴着电子脚铐,根本没有办法帮助你。”朱迪斯满脸惆怅,“希望那该死的虫子会放你的孩子一马。”
克莱尔笑笑:“他还想做他的后爹。”
朱迪斯一阵嫌恶:“真恶心。”
克莱尔表示赞同。
纳塔利忽然说:“不知道你的孩子是不是也有数千年或者数不尽的寿命。”
克莱尔一愣,包括囚牢里关着的兽人们都是一怔。
紧接着纳塔利拉开朱迪斯凑到镜头前,整面墙上的投影都是她深邃硬朗的脸,她用着玩笑的口气说道:
“听说卡修斯是活了几千年的虫族?或者他的岁数比传的更加夸张,那他跟你生出来的混血是不是也一样?你产检的时候有看到那些虫足或者翅膀吗?孩子在你肚子里,母体有什么异样感觉?”
纳塔利问出的一堆问题让克莱尔一时间不知道挑哪个下手。
问题各个犀利击中她的心脏,使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斐吉出来阻止说:“别瞎说吓唬她,指挥官只是拥有精神力的强壮人类,纳塔利。”
他的话听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无力。
朱迪斯也用拳头捅了捅纳塔利的肚子,“你闭嘴,没看见克莱尔现在的处境这么艰难。”
隔壁囚牢里的黑熊布德也开口道:“我们的处境才最难,她至少还每天有人伺候。”
说是这么说,但布德望向屏幕里的克莱尔,眼里也带了一丝忧虑。
那毕竟是个新生儿,没有兽人不会担心新生儿的健康,他们弥足珍贵。
克莱尔突然后腰往后一倒,一手撑着床垫,深吸一口气将上衣撩起露出雪白圆滚的肚皮,半硬又柔软的肚皮上出现一个明显会动的隆起,十分活跃。
“是胎动!”朱利安惊喜道:“看上去小克莱尔还挺健康。”
这种感觉对克莱尔来说很奇妙,她能敏感而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在身体里茁壮成长,感受它心脏的律动,甚至还能感觉到它是有温度的。
温暖时常包裹着她的心脏,给她源源不断、一直支撑下去的动力。
克莱尔将手轻放在那块被孩子用手又或者是脚顶起的地方,隔着肚皮她低低的说了一句,“你好呀,宝宝。”
不过一会她抬起头,脸上带了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母性光辉,言语间却满是苦涩,“纳塔利说的确实是个问题,你提醒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人类最长的寿命不过一百余年,当我超过25岁后,我就会逐渐年老色衰,而我的丈夫和拥有半个虫族血统的孩子,依然强壮俊美。”
她此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纳塔利的话实实在在提醒了她。
当她和卡修斯都是人类,她不会有这种顾虑,时间长河会在他们身上留下浓重痕迹,他们最终会携手一同走入坟墓,圆满此生,但现在这样一件生老病死及其如常的事,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她不得不接受一个绝望事实,百年寿命在如今变成伊莱伽的卡修斯身上,不过是挥手而过。
如此微不足道,不留痕迹。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像把尖刀捅的她喘不过气。
“克莱尔...”纳塔利说:“抱歉。”
“不,你确实让我深刻思考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克莱尔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