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
“还有柴火吗?”
殷刃冲着角落里面努了努嘴,眼睛已经困得有些发红了。
“
要是,要是烧完了,你就喊我醒过来,我再出去找……还有,还有一点吃的,我都没有动,你要是饿了就吃……”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终于伸展开身子,躺在他哥没受伤的那条腿上面,安心地闭上了眼。
“我就睡两个小时,你记得过两个小时就把我喊醒过来哦……”他小声说。
火堆还在噼里啪啦地响着,外面是风的呼啸声。
他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这一场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但是殷刃却并不害怕,因为他哥此时就在他身边。
这一天的时间来,他最害怕的时候,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哥从他的身边摔下去,再也不见踪影的时候。
他一个人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面兀自喊哑了嗓子,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那个时候,他仓皇得像是只没了家的流浪犬。
当时他就想,如果他哥死在了这里。
——他也绝不一个人回去。
但是现在,他已经安下心来。
他找到了他哥。
这座小小的洞穴里面此时只有他们两人,他哥就在他的身边,他能闻到他身上的熟悉气息。
他脚踝受了伤,甚至离不开他一米远。
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甚至可能方圆十里内除了觅食的狐狸和野狼,还有藏在洞里面的鼹鼠,都不会再有其他的生物。
真好,他再也走不掉了。
只有,只有他们两个……
殷刃在这种莫名的安心里面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楼谏放松了一下身子,伸手帮殷刃松开了头发上面的发绳,拆开了他绑了很久的头发,又轻轻地揉按着他的太阳穴,让人能够睡得更轻松一点。
长发青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色,在他的手心里面蹭了蹭嘟囔了几声,很快就轻声打起了呼噜。
楼谏笑了一下,慢慢地拍着他的后背。
他对着火堆发了会呆,风声渐渐小了,只能听见雪簌簌地往下落的声音。
殷刃的素描本放在旁边,他拿起来翻看了起来。
能看出来这个本子已经很旧了,但是却一直都被保存得很用心,上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划痕和污渍。
还真是勤奋啊,楼谏在心里想。
随身带着素描本来记录灵感吗?
……自己当年好像也没有这么努力吧。
翻开的第一页,上面写着的最初时间是六年前,楼谏不由地晃了晃神。
在摇曳的火光下,在漫天的大雪中,楼谏慢慢地翻看起了这个被贴身带在殷刃身边的本子。
素描最初的笔触很稚嫩,歪歪扭扭地不甚熟练,看得人有些好笑。
但是渐渐地却就越来越精简,也越来越成熟,最后甚至只用寥寥几笔,就能够完美地描绘出人的神态来。
每一页后面,都会被人细心地记录上时间和地点。
在中间,空了很长很长的
一段时间(),直到最近才重新有了新的画。
大概是有五年的时间吧?()?[(),能够看出来之前的画被一次次地翻来覆去地看,甚至就快要卷了边。
楼谏看着看着,就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身下人的脸。
这个素描本上的,一张张画的全都是殷刃眼中的他哥。
上课的时候趴在桌子上面摸鱼睡觉的楼谏,画画的时候痴迷入神的楼谏,站在山顶上面向着远处眺望,意气风发的楼谏,双手抱胸冷笑着挑眉看过来的楼谏,温柔地在厨房里面做饭的楼谏。
笑着的,闹着的,无比生动的……各种各样的楼谏。
在他哥不在他身边的那段时间里,陪在殷刃身边的就只有这个本子。
楼谏放下了本子,心一抽抽地发痛。
直到此时,他才突然发现……原本一直以来,更天真幼稚的那个并不是殷刃,而是他自己。
是他觉得时间会是一切的良药。
不管是再深的伤口,还是再偏执的爱恋,都会在时光的消磨下一日日地淡下去,最后成为记忆里面的一点淡淡的朦胧影子。
遇见的人是好还是坏,最后都能在一场聚会上被轻而易举地说出口来,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自嘲笑料。
但是,但是……对于殷刃来说,时间却不是潮水,而是刻刀。
一日日就是一刀刀。
每一次刻下去,都让那伤口更深一点,更痛一点……也更鲜血淋漓一点。
上一辈子,他和白盛忻纠缠的那十年如此。
这一辈子,殷刃和他的这五年亦然。
所以,怎么会忘呢?
忘不了的啊。
因着那些阻挡在他们之间的长久的时光,才将爱恨都酿成了苦涩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