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阿桃。”少年语速极快地打断了她,眼神深情而悲伤,“你可以走了,但在你走之前,我能最后抱你一次吗?”
他们都知道,传送需要时间,找人需要时间,留下来断后的人必死无疑,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粉衣姑娘阿桃痴痴地盯着他,随后泪流满面地笑了:
“当然可以,宇哥哥。”
在漫天无头纱衣的簇拥下,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少年轻轻吻着粉衣姑娘的耳侧:
“阿桃,其实比起孟师妹,我更喜欢你,你不该这么不自信的。”
“宇哥哥,我都知道的,是我不好,之前总是乱想惹你生气……”
生死关头,之前的嫌隙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粉衣姑娘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要那么骄纵任性,平白浪费了她和宇哥哥许多宝贵的时光。
两人在漫天白纱中相拥的画面乍一看还真有些唯美,直到深红色的血液从他们的脚下渗了出来。
“……宇、哥哥?”
粉衣姑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处,脸上满是惊诧和忧伤。
她的后心处已然插上了一把匕首,鲜血正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少年看着自己染血的右手,沉默了一瞬,随后冷静道:
“抱歉,阿桃,要怪只能怪你爹没给你两块玉佩了。”
他解开阿桃的领口,从她的脖颈处拽出来一条闪耀着白光的玉佩,然后将系着它的红绳崩断,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可能是阿桃看着他的眼神太过于绝望,他情不自禁解释:
“清远峰出现这么多的无头纱衣却没有人出面,宗门内定然发生了大变,下山之后也不一定安全,我需要一件足够高阶的防御法器护身……阿桃,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始终是特殊的,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牺牲你,只是目前这里没有别人在了。”
说完,他便要灌入法力,抹灭玉佩中原主人的神识,强行认主。
他的修为境界足足比比阿桃高了一品还多,按理来说应该很好认主的。
可当他的神识进入玉佩中时,却突然遭受了一道强烈的攻击。
这攻击来自比他品阶要高得多的修士,他的神识和法力在这巨大的境界差下显得孱弱无比、不堪一击。
很快,他就惨叫一声,摔开了玉佩,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身上的法阵也有了崩裂的趋势。
看在倒在地上的少年,阿桃又哭又笑:
“宇哥哥,你不知道,我爹为了防止有人抢夺我的玉佩,特意在其中输入了三道法力,如果除了我之外的人想要使用它,就会受到攻击。”
少年受伤极重,已经失去了说话了力气,只能愤怒地瞪着她。
他那一刀又准又狠,直直地戳穿了阿桃的心口,她伤势太重,周围又满是无头纱衣,即使拿回玉佩她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阿桃目光幽怨地看了他一会儿后,俯下身紧紧拥住了他。
从她后心处刺入的那把匕首是少年在宗门小比斩获前三时中获得的宝物,自带“贯穿”特性,三品以下的防护法器完全无法阻挡。
在少年惊恐的视线里,那把从阿桃后心处贯穿的匕首尖上光芒闪烁,完全忽视了他衣服上的诸多防护法阵——
然后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两人死死钉在了一起。
“宇哥哥,虽然你骗了我,可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下我们永远都能在一起了,我也再也不用担心你会离开我了。”
……
数息之后,两个顶着少年和阿桃头颅的无头纱衣飞了起来。
少年的头在哭,女孩的头却在笑。
无论他们什么表情,终于得到了头颅的两只无头纱衣反正十分高兴,连垂下来的纱衣都像正在转圈圈似的蓬了起来,随后兴高采烈地朝着前方飞去。
可就在这时,清远峰山禁止三品境以下修士飞行的禁令生效,两个有头的纱衣被阵法强行驱逐压到了地上。
它们呆了一下,从地上飞了起来,想要回到在空中盘旋着的同伴们之中。
可当它们飞到半空中时,禁令再次生效,两只纱衣又被拍回了地上。
再飞,再拍,再飞,再拍……
最终,这一群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无头纱衣飘然远去,下面还缀着两个像被拍的球一样蹦蹦跳跳、始终坚持不懈地想要追上它们的纱衣。
夜空下,它们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