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尚处在夏日末尾。统共不过一刻钟,干干净净的日出便驱散夜晚,高挂于天空之上。本寂静一片的山丘再度响起零零落落的鸟鸣。
不仅是朝阳,与朝阳相伴而来的和风接替晚风,吹开弥漫一地的血腥。
杯骸刃的衣摆被和风吹起,布料映射朝日的橙光,正举头仰望日出的方向。
刺目的光晕逼得人不适,瞳孔中心残留过曝的余影,尽管如此,退还为漆黑的双眼一刻不动。
好久不见……该这样说吗?
不提预想中的得偿所愿,连见证日出的愉悦都不剩几分,鼻尖血腥浓重的令人作呕,浑身不适极了,现在就想转身离开。
杯骸刃低头,扭动腕骨,感受‘完善’后的知觉——和先前没什么区别。
“杯骸刃。”
从身后传来一句叫唤。
杯骸刃转身,发尾靛青的少年用掌骨擦着耳旁的血迹。
“你之前是不是都是装的?”
“指什么?”
“就是……嗯。”时透歪了歪头,整个人站在阳光中,像游云般缥缈,“你说,不喜欢佑康,说要和他一刀两断。”
“那是他自己的一言堂,不过,是,没错。人鬼的纠葛断绝在今天,从此以后,世间再无鬼的存在。如今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也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事了。”
“好意外,你居然真的是说到做到的类型。”
杯骸刃蹙眉,“什么意思。”
“你说过,从没向佑康说过谎。”站在阳光间的少年扬起小小的笑容,“是真的啊。”
“……”
这话倒是让我不知道怎么接了。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要离开了。”
“有事……”
时透回头看在废墟中查看情况的柱、还有远远朝这边望来的几人。
“假如是他们的话,应该有一肚子话问你?比如接下来去哪,有什么打算,会不会再伤害人类……最后一个问题大概藏在肚子里。”
“有意思,你不打算问那些?”
“都是无意义的问题,我没兴趣。”
“所以,你是来?”
少年回过头,扬起笑脸。
“感谢你让佑康与我相遇。”
杯骸刃沉默在原处。
他明白时透无一郎是站在完全误解的角度向他说出这样一句话,可恰当的时机、透明的笑脸,就好像是真的在感谢杯骸刃:‘谢谢你做的一切,谢谢你让青向佑康出现在这世界’。
浮云掠影,杯骸刃站在云影之下,自遥远的晨风与青向摇摇相望。他以一种平和又畅快的心境,坦率对视本是过去的痛苦缔造的结晶。
两人互为表里、互为半身,却以独立的身份互相注视彼此。
杯骸刃对自己自然没什么感情,但他从青向的眼中看到了河流。
明明不过两季流转,曾经暴躁奔腾的河流如今宁静久远,流淌在阳光之下。
“我才是。”
流云飘走,阴影慢慢展示青年流露的微笑。
“感谢你们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远处的交谈声突然卡壳。
时透缓缓睁大眼,浮现出一种近似怔愣的傻乎乎的表情。
“……”
我就知道怪肉麻的。
杯骸刃转身要走。
“等一下!”
时透匆忙叫住了他。
杯骸刃没回头,还在向前走。
“我曾经有个哥哥!我们相依为命许多年、不分彼此,但是有一天,他突然离开我了!”
时透冲着杯骸刃的背影喊。
“我当时非常、非常、非常痛苦!好像灵魂随着他的离开一起被剜去了一半一样,占据记忆大半的人一旦离开,无论当时的感受如何都只会留下空虚!
“所以!所以!”
时透以一种绝对不符合他印象的声音大喊:
“请不要完全从佑康的世界消失!”
声音传出很远,传遍空档的废墟上空,引来餸鸦的振翅声回响。
火烧的云层下端,青色发尾的少年望着男性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微微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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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柱炼狱杏寿郎身受重伤,休克状态中送往医院,尽全力抢救下存活。只是医生说余生再也不能做花力气的体力活,需要像心脏病人一样休养生息。
这比起最开始的死局已经好了太多,另外,未来的人间没有鬼出没,不需要柱们再为之战斗。
“不能说完全消失,至少我们知道的不还有一个在不知道哪里晃荡吗?”
不死川双腿盘坐在邻床,啃着别人看望炼狱留下的苹果。
“杯先生吗?”
甘露寺将新鲜的花枝插进花瓶。
“不能这么说呀,虽然我也不清楚他的为人,但小佑康很笃定他会信守承诺。”
“呜姆,佑康?”
“嗯,说是立下了约定就不会背弃。”
回想起青向当时的坚定,甘露寺微笑着嗅了嗅花瓣。
“人类间的承诺没有强制约束力,算不上数,人鬼间的也一样。”
不死川吐出嚼过的果核,“所以我才恳命主公大人三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