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是抬起了眼睛，眼中聚满了泪水，痛苦不已的看向沈鸢。

“鸢儿，是哀家对不住你。”

早知道有今日，她当初就不该让沈鸢留在宫中，如今竟一女嫁二夫，还是两个亲兄弟，这是对鸢儿最大的折辱！

她那么好的孩子，本应该一生幸福顺遂，如今却不得不淌这趟浑水。

“梓宸，哀家说过，当初对不住你的是我，是我不该生下你，还要折磨你，你要报仇应该找我报仇，你为什么要杀了你哥哥啊……”

“还有鸢儿，她什么错都没有，你要怪就怪我，要杀就杀我，不该为了报复裴砚娶她折辱她伤害她！”

她字字泣血，沈鸢也不禁湿了眼眶。

“母后……”她忍不住想要上前宽慰她，却被宋梓宸紧紧扣住手腕。

“太后，你想多了。”

“朕的确恨你，也厌恶宋裴砚，可朕迎娶阿鸢为后，那是因为朕心悦她，爱慕她，可不是为了折磨她的。”

“……什么？”太后瞪大眼睛，显然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当初你分明一直在紫宸殿里待着，怎么会喜欢上她的？”

宋梓宸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眉眼间总算是拢上几分温柔。

“当年，我被囚禁在紫宸殿当一个血仆，没人在意我的死活，身边的下人一个个更是跟个哑巴似的，那段时间对我而言是最痛苦难熬的时候。”

“闲时我只会看看书，偷偷学医，慢慢改善自己的体质，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折腾死了。”

“后来我便用那些下人们做实验，给他们下药，显然很成功，等他们都昏迷后我就翻墙出去，没想到身体还是太虚弱，黑夜里失足跌落池塘，本以为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没想到……”

他侧目看向沈鸢，“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么多年以来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她将我救起，给我披上衣服，还给我留下吃的。”

“我从幼时起便看到了人最丑陋阴暗的一面，生活在没有光的地狱，只有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仅有的一丝温暖。”

“她分明不认识我啊，却还是愿意对我这个陌生人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后来我偶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便越发的怨恨，为什么所有一切都是宋裴砚的？父皇母后的爱是他的，太子之位是他的，如今就连我唯一祈求的光也是他的。”

“下人嘲笑我生来就卑贱如蝼蚁，可他们却忘了我也是皇朝最尊贵的人生下来的孩子。”

“我可以不要你们虚伪的爱，我也可以不要冰冷的皇位，可唯独她，凭什么要毁在一个不爱她的人手中？就因为他是太子，就因为他是宋裴砚吗！”

这么多年以来，他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身世委屈，可面对这个残忍如恶魔的生身母亲，他却还是没办法保持冷静。

愤怒，失控。

沈鸢的手腕被他攥的生疼，紧蹙眉心提醒：“你弄疼我了……”

宋梓宸眼底的怒火渐消，指尖微松。

“抱歉。”他低下头缓和了声音。

他的转变都被太后看在眼里，脸色已经彻底灰败。

她愧对这个儿子，知道这一切都是她造的孽。

如今这样的结局皆是她一手促成，宋裴砚死了，她活着只会觉得是更大的罪恶，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咳咳咳――”太后伏在床边痛苦的咳嗽，守在旁边的明慧心疼极了，赶紧过去安抚她，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娘娘，太医说了让您切勿太过伤心，您现在的身子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她一边哭一边转头对宋梓宸求道：“皇上，求您可怜可怜太后娘娘，她如今已经快要油尽灯枯，又经历了丧夫丧子之痛，奴婢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若照皇上这样来几次，太后本就孱弱不堪的身子怕是更加撑不住了。

宋梓宸目光阴恻恻的盯着两人，冷笑一声。

“不过是她咎由自取，与朕何干？”

“若是死了，朕也会看在你生我一场，让你风光大葬。”

他冷哼一声完全没有动容的意思，收回目光拉着沈鸢走出了慈宁宫。

“还是让太医去看看吧，别真的出什么事。”沈鸢担忧的提议。

“不用。”

宋梓宸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生死有命，她活到现在已经是朕开恩，你也不必心疼她。”

“可是……”

“没有可是。”宋梓宸打断她，“新婚第一天，不要让她影响了我的心情。”

说罢拉着沈鸢一路向养心殿走去。

沈鸢心事重重的跟在他的身后，又趁他不注意给了跟在不远处的菡萏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颔首消失在视线中。

进了养心殿，沈鸢还以为他要处理公务，拉自己来